宋清儿百口莫辩，只能任由盛如欢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硬塞到他手上。
盛明承指尖在案上轻敲了两下，“胆敢刺杀皇朝长公主，本是死路一条，念在你尚且有孕在身，朕准你将孩子生下来，至于这处罚，淮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他竟是将两人的命运，全权交到了盛明渊手上。
盛如欢知道，他这是在向自己两人示好。
不久前盛如欢才表过态，自己绝不干政，他不好直接问他，便把权力丢给了盛明渊。
交给盛明渊，和交给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个问题在入宫前，三人就已经商量过，此时被问起，盛明渊故作为难的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郑光耀罪大恶极，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百官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如此，可真够狠的。
就在这时，盛明渊话头一转，“可伯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却是无辜的，定会连累到无辜之人。”
“臣提议，将伯府无关下人一律遣散，其余人待到孩子出声，便送往天外城守城，也算是为孩子积一份德，为郑大人以前做过的恶事赎罪。”
所有人都以为，都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盛如欢他们肯定是要杀了宋清儿和郑光耀的，连他们自己都这么认为。
可如今，听盛明渊话里的意思，居然只是把他们流放到边境之城过苦日子，根本没有要杀他们的打算。
天外城是云城再靠北的一个荒废小城，里面没有固定居住的人口，住在那里的，几乎都是流放过去的犯人。
他们被束缚在一座小城里，行动上比大多数的犯人都自由的多，却不被允许离开云边城一天以上。
这些人日以继夜地做苦力，一点一点的改变天外城的环境，有些人直到死去，都没能走出这座城。
宋清儿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不是太细，初听这个名字，觉得风景一定挺好，若是去这样的地方住上几年，好像也不错。
郑光耀却已经惨白了脸，“陛下，求陛下饶命啊，臣的孩子还小，去不得那样苦寒之地。”
什么意思？
宋清儿不明所以，只是去守城而已，又不是要命，喊饶命做什么？
他却不知道，去了那样的地方，又有盛如欢他们可能在暗中“照顾”着，那日子，一定比死还难过。
“爱卿看样子，是不服朕的命令？”
盛明承言语间已经染上了怒意，“爱卿如今向朕求饶，当初抢占功劳的时候，可有犹豫半分？你这一妾室，动手刺杀朕的亲妹妹时，可有半分犹豫？”
“如淮王所言，欺君之罪，便是将伯府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如今只判流放，爱卿还觉得委屈上了？”
盛明承听他们叫冤，已经听的不耐烦了，“将人带出殿外，待瑞王处置。”
如此严肃的气氛，让在场的羽林卫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怠慢。
几乎是盛明承话音刚落，两个羽林卫便随手扯了布团，把郑光耀和宋清儿的嘴都堵住，然后拖了出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吵闹的金殿，就安静下来。
还跪在地上的四个大夫，余光间就感觉，那跌坐在地上被拖出去的女子，那张脸好生眼熟。
可不就是西羌战败前，大皇子新得的那个美人吗？
闲杂人等终于离开，盛明承面色缓和不少，转向秦云安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温和的笑，“瑞王这些时日，可是受苦了。”
秦云安不置可否的一掀眼皮“，能解陛下心中疑惑，这点苦头不值一提。”
盛明承嘴角一抽。
这人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可是皇帝，别以为他不知道秦云安在牢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简直就跟公然休沐没什么两样，而且他还得发俸禄。
左右这只是客套而已，盛明承赶紧略过这个话题，“既然瑞王叛国之事都是误，那些前朕允诺的婚约，自然照旧，今日回去，瑞王可与明珠好好商议一下，定个日子，切实朕定会送大礼相贺。”
此事，秦云安一直不咸不淡的表情，终于柔和几分，“臣谢过陛下。”
盛明承笑着点头，算是应了，视线微移，落在盛明渊身上，“淮王旧伤未愈，近日又过多操劳，不如便留在宫里，由太医们好生照看着。”
“正好，这四位大夫对此毒也颇有研究，兴许能帮上些忙，待到伤势痊愈，再离宫也不迟，届时，说不定还能赶上明珠大婚。”
盛明承说着，哈哈大笑，似乎因为想到了到时的场景，发自内心的愉悦。
皇帝笑了，剩下的人哪敢不附和。
瞬间，大殿之上满是欢声笑语，与盏茶前那凝固的氛围截然相反。
盛如欢三人都是一惊，视线微一碰，很快移开。
看样子，帝王的疑心还未完全消去。
所谓留在宫里养伤，监视软禁的成分应该更多。
否则，皇宫到淮王府一共也这么点路，便是每日来回都轻轻松松，何至于一个已经离宫立府的王爷，久住宫中？
盛如欢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住衣领，虚弱的咳了两声，“陛下所言也在理，皇兄便好生在这里呆着养伤。”
“我这身子，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了，想来也要经常入宫打扰，也可经常瞧见皇兄，若秦云安空了，便带他一同前来，商量婚期这种事，也是要听听皇兄意见的。”
两人相视一笑，面色轻松的仿佛不曾察觉皇帝的用意。
安抚好盛明渊，盛如欢轻轻擦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面上已然显出三分疲态，“陛下，臣妹身体实在不妥，恳请皇兄准许我与淮王离宫休息。”
事儿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还留在这里，也是徒惹烦心。
盛明承自然没有要挽留的理由，“李德，送瑞王与长公主离宫。”
众大臣纷纷把脑袋埋低了些。
果然圣心难测，不久前还在怀疑长公主和瑞王，现在连两人出宫，都要贴身大太监亲自相送。
盛如欢也不推辞，和秦云安一起朝盛明承行礼后，相携退下。
三人一路无言，秦云安帮盛如欢推着轮椅，安静往宫外走。
李德有心想帮忙推着，却被秦云安拒绝，“无妨，本王推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