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没要干什么,我的代表律师开庭的时候晕倒了,我送回来救治不是应该的吗?更何况我的医生团队可是国内最厉害的医生,医院那些医生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个病人最多花三分钟,远远不够我家医疗团队专业。”
许晚柠咬着下唇,狠狠瞪着他,怒火在心中沸腾。
她不知道苏赫想干什么,穿上鞋子,拿起旁边的包,快速往外走。
苏赫急忙跟上,追在她身后,“医生说了,你身体很虚,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
许晚柠置若罔闻,快步下楼,经过客厅时,见到苏月月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苏月月目光睥睨,夹着淡淡的冷笑,“许晚柠,真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喜欢脚踏两条船,以前是曜哥和容晨,现在是曜哥和我哥。”
许晚柠不想理会她,在看到从门口进来的男人时,脚步一顿,身体僵住了。
苏月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激动地站起来,扔掉手机,笑容满面,“曜哥……”
苏赫也刚好追下楼,亦看到门口坐轮椅进来的驰曜,停下脚步,眉眼带着笑意。
傍晚的夕阳带着橘红色的光晕,笼罩在驰曜身上,他坐着轮椅,逆着霞光而入。
白色衬衫的袖子微微卷起两层,露出强劲有力的腕臂,淡青色的筋微突,泛白发硬的指骨握住轮椅把手,俊容暗沉,目光清冷。
“阿曜,你来啦?”苏赫从容自若地开口,“嫂子刚醒,你来得真巧。”
许晚柠闻声,心脏发紧,从他的话中可以知道,这是他通知驰曜过来的。
苏赫是看出来她和驰曜之间还有隔阂吗?
他是在故意膈应驰曜吗?
苏月月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驰曜也听见了吗?
这十天,她忙得昏天暗地,也冷落了驰曜。
驰曜本就对她没有安全感,也没有任何信任,此刻见她在苏赫家里醒来,会误会吗?
此刻,她心慌意乱,胡思乱想。
驰曜相隔两米的距离停下来,望着许晚柠,嗓音温和,“怎么晕倒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许晚柠垂眸,摇摇头,“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苏赫插话,“不是低血糖,我的医生团队给她看过了,她身体很虚,有些营养不良,懂中医的教授给她把过脉,说她心脉受损严重,要家人特别注意。”
驰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俊眉紧蹙,神色紧张,“什么是心脉受损?”
许晚柠紧张地掐紧衣角,手心隐隐冒着汗气。
苏赫摇头:“我也不懂,中医下诊断本就模棱两可,让人一头雾水,应该就是西医所说的身体太虚了。”
这时,苏月月走来,站到许晚柠和驰曜中间,笑容可掬,“曜哥,好久不见,你的腿恢复得怎样了?”
驰曜看她一眼,礼貌生疏的口吻淡淡应声,“谢谢关心。”
随后,他望着许晚柠,语气温柔几分,“柠柠,回家。”
许晚柠走过去,欲要伸手去握他轮椅时,他已开着轮椅往外走。
她手晾在半空好几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闷堵难受,情绪格外低落,快步跟上。
别墅大门外,代驾司机正守在车旁。
驰曜过去,司机立刻打开车门。
许晚柠欲要上前搀扶,手还没碰到驰曜,他已经撑着车门,坐入后车厢里。
这一瞬,她的心好似坠入深渊,一直往下掉,有种心力交瘁的无力感,拖着沉重的步伐绕到另一边车门,坐入车内。
暮色四合,车河缓滞。
车辆汇入前面一条长长的红色星河里,车厢黯然沉寂。
驰曜神色清冷,端坐车椅内,一言不发。
许晚柠疲倦地侧靠车窗,望着城市外面的街景,心里纠结着要怎么开口,要如何解释。
他不问?也不主动说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许晚柠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
半小时后,车辆驶入晚曜苑。
司机从后备箱拿下轮椅,驰曜扶着门下车,坐入轮椅,结束了订单,司机道谢后离开。
橘黄色的庭院灯光之下,许晚柠静静地站在驰曜身边,凝望他冷沉的侧脸,指尖掐了掐挎包的带子,胸口好似被一只大手攥得透不过气。
“阿曜……”许晚柠率先开口,“你不要误会,我跟苏赫就是合作关系,没有任何……”
这不是他想听的,驰曜没等她说完,开着轮椅进屋。
看着驰曜的冷淡,好似镰刀往她心里锯割。
又不是她自愿去的苏赫家里,非要这样误会她吗?
她站在原地,压抑不住难受的情绪,眼泪悄然而至,一滴滴往下掉。
痛苦被无限放大,明明不是她的错,负面情绪汹涌而来,脑子里出现另一种愤怒又悲凉的声音……
许晚柠,都是你的错,你活该被冷落,被忽视,被讨厌……
为了赚那点丰厚的律师费,不舍得放弃苏赫这桩官司,你活该被误会。
之前五次三番伤了阿曜的心,你活该不被他信任。
许晚柠,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就是个累赘。
从小不受父母宠爱,成为家庭的累赘,长大也没有出息,考上大学花了家里这么多钱,读了这么多年金融,出来当个不赚钱的公益小律师。
父亲的案子你翻不了,母亲治疗不及时被你害死了,亲弟弟反目也不跟你来往了,连最爱你的男人被你一次次伤害之后,不再相信你了。
你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
是啊!
每天都这么伤心难过,还这么疲惫不堪,她也不知道留在这世上还有何用。
她绕着小路回房,躲过客厅的沈蕙和小宝,也避开驰曜。
进了房间,落了锁。
她没有开灯,把包扔到地上,摸黑来到床边,重重地倒下,扯来被子把全身盖住,蜷缩着身子,不自觉地发抖抽泣,胃部痉挛的疼痛好似要抽她的筋,痛得身体发抖发冷。
压抑情绪铺天盖地,把她淹没在痛苦的荒漠里。
好似无数粒细微的沙子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漆黑,沉重,缺氧,恐惧。
她被痛苦侵蚀,求生欲变得麻木,一想到连驰曜都讨厌她了,想死的心愈发强烈。
——
从许晚柠嘴里听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驰曜回了房,立刻在书架上翻出厚厚的中医书,查找什么是心脉受损。
查完医书,他又上网查文献,再查中医科普。
大概了解心脉受损的症状,却还是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又打电话去找到给他爷爷看病的中医。
他简单说明情况。
中医好奇问:“你说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几个月前在你爷爷家帮她把过脉的那个女生?”
“她几个月前就已经确诊了?”驰曜声音发颤,极力控制内心的愤怒。
这就是许晚柠所谓的坦诚相待?
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中医师语气沉重,“以我当时给她做的诊断,她这个病应该有好多年了,不是一下子这么严重的,是心病日积月累,慢慢给熬出来的。”
“医生,心脉受损到底是种什么病?能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