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息怒，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你别担心。”
“嗯？”醉眼惺忪，却总觉得掌心的东西似乎是硌得他有些发疼。
莫南风张了张嘴，又看到常兴宝那张得意的嘴脸，便不觉眨了眨眼。
小皇帝这又是闹得哪般呢？
踉跄着被扶上了马车，莫南风还想要开口，却又被眼前的常兴宝笑着制止。
“大将军，咱们有什么事日后再聊，日后再聊啊！”
“威烈侯，老臣……”
“哎，大将军的忠心我常兴宝明白，明白，我一定会向皇上禀明的，您就放心好了。”
莫南风眼见着常兴宝对他眨了几下眼睛，便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坐回到了马车里面。
呼啦啦的风声在耳际响彻，莫南风眼下却早已无暇顾及。
他颤巍巍的将袖口抖搂开，其中一支嗅着盘龙纹的锦囊就攥在掌心，甚至此时已经沾染了些许他的汗珠子。
这，这是皇家之物，怎么威烈侯会把这东西给他？
莫南风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慢慢扯来里面，其中除了一张能够代表皇帝出入禁宫的腰牌，另外还有一封书信。
莫南风缓缓摊开，却立时就紧张的左顾右盼了几下，而后老泪纵横。
皇上是相信他的，所以说……这罢官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那皇上要对付的人到底是……
秋风扫落叶，枯枝漫天遍地，而后有人低声开口道：“皇上，天凉了，你该歇了！”
转身看着那就未出现的女子，褚莫璃淡然一笑，“苏蓉，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了，朕还以为你是打算放弃朕这个皇帝了呢！”
“怎，怎么会，臣妾就是听闻皇上最近比较忙，不敢贸然前来打扰。”
看着苏蓉那张恬静的面孔，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变得这么疏离了？还记得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只有他们主仆两个人是可以心心相映，相互照应的，但如今……
“苏蓉，你觉得朕变了吗？”
“啊？皇上……皇上长大了，自然也会有些改变。”
“是吗？原来是长大了啊！怪不得我觉得苏蓉也有了变化了呢！”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褚莫璃说这句话的时候，苏蓉会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今日的皇帝会这么古怪？难道说他发觉了什么？可自己这些日子一直不在他身边……
褚莫璃在月下扭过头看着苏蓉，眼底一丝波澜随风逐流而过，淡的就好像那一闪而逝的风。
“皇上……”
“苏蓉，你说要是有一日朕这个皇帝被人给推下台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皇上，你且莫胡说，你不会的，以皇上你的英明睿智，绝对不会的。”
“但若是真的如此，朕又会怎么样呢？”
“皇上……你不会死的！”
忽闻苏蓉这句话，褚莫璃转身看向那说话之人，而后脸上兴起了一丝笑意。
此时，宫门外，一双粹着剧毒的眼神蜿蜒的盯着里面，忽然一阵风般的男子走向这边，口中唤道：“皇上！”
苏蓉从一阵噤若寒蝉之中回过神来，马上转过身看着那已经走上台阶的男子，便是郁卒不安的说道：“皇上，褚大人来了，那臣妾就不耽搁褚大人与皇上议事了。”
说话间苏蓉就打算转身离去，可一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
苏蓉转身看着褚莫璃，后者对她展现了一丝笑容。
“苏蓉，你留在这里陪陪朕吧！”
像是没有想到褚莫璃会说出这样的话，苏蓉愣了一下，而后便乖顺的站在褚莫璃的身后。
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却在一抬眼的瞬间看到了苏蓉，表情为之一愣。
“参见苏妃娘娘！”
“褚大人免礼，褚大人日夜为国事操劳，本妃替皇上谢谢你。”
“这是哪儿的话，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效忠皇上乃是臣的本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褚悠然那双眼眸始终盯着褚莫璃。
“褚爱卿有何事要与朕商量呢？”
褚悠然闻听，眉头紧锁的看着苏蓉，像是欲言又止的又看了褚莫璃几眼。
“皇上，臣妾还是先退下吧！”
“不必，褚爱卿，苏妃一直照顾着朕，是朕最信任的人，有什么事不必瞒着她，但说无妨。”
但说无妨？褚悠然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兜转，而后忽然低声开口道：“皇上，臣不日探得一个消息，但暂且还不知道真假，所以还请皇上定夺。”
“什么事？”
“关于……翼王！”话说到这里，褚悠然便似是不经意的用眼眸朝着苏蓉斜睨了过去。
女子脸上仍旧是规规矩矩没有片刻的端倪，而后褚悠然才将眼神朝着褚莫璃望了过去。
“翼王？难道说阴太师当时所说的话并没有欺瞒朕？褚惊天他真的还活着？”
“这……恐怕是的。”
闻听此言，银牙暗咬，褚莫璃皱紧眉头说道：“褚爱卿，你探得他的什么消息了？”
“皇上，臣探得……那翼王他，他……皇上，臣以为这件事兹事体大，要不然……”
“褚爱卿，朕已经说了，这件事不必瞒着苏妃，更何况，苏妃也许比你还要了解翼王这个人也说不定。”
原本低垂的眼眸却因为褚莫璃这句话而似有所动，苏妃潺潺的说道：“皇上，臣妾……”
“难道不是吗？褚悠然是何时才进宫的？苏蓉，你又是什么时候呆在朕的身边的？褚惊天这个人你可是见过的，你说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苏蓉暗自揣测着褚莫璃话中的含义，而后怯生生的张口说道：“褚大人，翼王此人……有些小聪明，而且此人心性阴鸷，总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味，当初他为了夺得皇位，可是不惜与任何人结盟来对付皇上……”
“若不是有当初的摄政王保着朕，估计现如今龙羿国的天下早就成了他的掌中之物了。”
听到这里，褚悠然像是了然的抬起头，又看了几眼褚莫璃，这才低声说道：“皇上，臣以为……”
“褚爱卿，你可探得什么确实的消息了吗？”
“臣……探得翼王似是最近将有大的动静，所以特此前来禀告皇上！”
“嗯，那你下去再好好的详细探查，若是有了具体的时日就速来禀告朕！”
“是，那臣……继续就先告退了。”
转眼已经看到褚悠然离去，苏蓉却忽而开口道：“皇上，夜深了，臣妾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臣妾先告退了。”
“嗯？苏蓉，你今夜不留下来了？”
似是嘴边有些迟疑，但苏蓉很快便笑望着褚莫璃。
“皇上，臣妾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欢身边有什么大的动静，臣妾听闻你已经几日没能好好休息了，现如今，还是臣妾退下，让你也能安心休息一下。”
“苏蓉，你跟着朕这么多年，朕知道你一直对朕都是十分用心的，朕感激你，等到时候到了，朕一定给你找一门良配，让你再不用这样在后宫之中蹉跎年华了。”
苏蓉像是没想到褚莫璃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咬了咬牙，似是满眼的挣扎，最后却只是朝着褚莫璃微微点头，便转身而去。
宫灯挂在昭和殿的屋檐下面摇摇晃晃，室内除却昏暗的烛火，一人倒在床头。
嗤的一声，烛火湮灭的瞬间，似是一人已经跳上床头。
褚莫璃反手从床下掏出匕首，在暗夜之中睁开了眼。
“嘘，璃儿，怎么，还想要用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来杀我？”
豁然松了口气，褚莫璃便嘟囔着掀开了被子。
像是已经熟稔般的褪去鞋袜钻了进去，便将褚莫璃抱在怀中。
“你怎么去而复返了？”
“怎样？你觉得苏蓉还很可疑吗？”
“我……不知道，自从出了你的事情以后，在我心中似乎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也许只是我太过疑神疑鬼……也许真的是我杞人忧天，也许……”
将褚莫璃的头安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面，褚悠然低声说道：“至于她是否可疑，既然你不确定，那诱饵不是已经抛出了吗？试炼一下就知道了。”
“真的能够试出来吗？我甚至不确定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是啊，这也是让褚悠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一个深居简出的宫妃，若是想要与她接触，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凤鸾殿中，女子矗立在一副画像面前；那正是褚莫璃闲来无事为她画的，宫中之人都在说皇上对苏妃情深义重……
即便是知道她与褚莫璃之间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但是那个从一路战战兢兢到对她展开笑颜的小皇帝……她真的能够背叛他吗？
空寂的殿中早已没了旁人，忽然呼啦呼啦的风声拽曳着窗扇，发出刺耳的声响。
“娘娘，您从皇上那儿回来了啊！”
沙哑的嗓音一下子将苏蓉惊得差点儿原地一跳。
她似是有些咒怨的转身凝望着身后那垂眸的老妪，便不耐烦的说道：“何事？”
“娘娘，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切莫感情用事，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我……知道！”苏蓉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