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国公,你没事吧?是老夫来晚了!”
“呵,呵呵,镇北,镇北大将军,你,你来的正好,若是你再不来,只怕,只怕我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哎,邢国公这是哪儿的话,皇上与我素来都知道邢国公聪慧过人,你又怎么会败在这群流寇的手中呢?”
“我……镇北大将军真是谬赞了,可我,我本就是个言官,这种打仗的事情,我根本就是……”
“邢国公受惊了,来来来,让老夫送你回去!”
说话间,莫南风已经派人将饱受惊吓的邢文良送到后方的马车之中,而后双眼一转,看向面前的断壁残垣,忽而摆手说道:“抓来活口问问,那翼王究竟在什么地方?”
听到莫南风的话,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就冲了上去……
浑身透着一丝懒散庸媚之意的人此时正手持朱批盯着桌上的东西一阵发呆。
外面走来的脚步声终于打断他的沉思,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不雅观的打了个呵欠:敢情皇上一直在这里发呆来着?
褚莫璃揉着眼睛抬头看向下面,而后却是低沉的笑出声:“大将军回来了?”
“皇上,臣前来复命!”
“怎么样?找到翼王了吗?”
“……皇上,并无翼王的踪影,而且他们都说自己只是一股流窜的匪类,并不是什么翼王的余孽!”
“啧啧啧,看来,朕这次是又上了当了!那……朕的爱卿邢国公眼下如何了?”
“回皇上,邢国公受到惊吓,此时已经被臣送回府邸去静养了。”
“呀,怎么还把他给吓坏了,那朕岂不是罪过了?”
“皇上,这也是没料到的事情,那群匪类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他们的凶残程度可见一斑,皇上的禁军与邢国公都受到攻击,损失不小。”
像是也受到惊吓一般,褚莫璃张了张嘴,最后皱紧眉头说道:“真真是可恶,那大将军,朕且问你,那群匪类可还有活口?”
“回皇上的话,臣已经抓回来了!”
“嗯,抓得好,既然镇北大将军已经将他们都抓来了,那朕以为,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臣明白!”
说完这句话,莫南风便又虎虎生风的转身离去。
静悄悄的龙德殿内,此时却是悄无声息的溜进来一人,低着头小声说道:“皇上,人回来了!”
抬起头看着眼下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多喜,褚莫璃悠然自得的放下手中的朱批,笑着说道:“回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身后又无声无息的走进来一人,瘦小的身躯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起眼,褚莫璃看了多喜一眼,他随即明白,马上转身离去。
“小的见过皇上!”
“起来回话!”
“是!”
“朕这次派你前去监视邢国公,你可有什么要对朕说的?”
那人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抬起头来,马上谨慎的说道:“皇上,小的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跟你说!”
“直话直说,有什么但说无妨!”
“是,皇上!小的一路上一直跟着邢国公身边,就连队伍遭受到危险的时候,小的也不曾离开邢国公身边。”
“所以他的举动你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了对吗?”
“……是!”
“那他可有反常的举动?”
“这个……混乱之中,小的只听到邢国公说过一句可疑的话!”
“什么话?”褚莫璃此时已然坐不住的起身,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子。
那人左右端倪了几下,而后又磨蹭着膝盖朝着褚莫璃这边多走了几步。
“皇上,邢国公当时喊着……别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却忽然让褚莫璃全身心的颤抖着。
浑然,他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原来都是假的,原来啊原来……朕就说嘛!原来是朕将他当作是自己人,可人家的自己人却不是朕!”
听到褚莫璃的话语,那人又随即又沉默下来。
褚莫璃朝着他看了几眼,低声说道:“你是威烈侯留在禁军里面的人,你要做什么,应该很清楚!”
“是,效忠皇上是小的的使命,而后小人会继续留在禁军里面,到时候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小的一定会及时禀告给皇上!”
褚莫璃点点头,便让他退了下去。
低头盯着桌面上的奏折,想着这一路走来,邢文良看上去就像是自己的一个影子,从懵懂无知少年到可以运筹帷幄的智者;但究竟他是从一开始就欺骗了自己,还是说……他到底是在中途哪里下了车呢?
来回徘徊不定的脚步,直到撞在一人的身上才终于轧然而止。
褚莫璃拢紧眉头,慢慢的抬起头来。
“皇上用自己的法子印证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只瞒着我?”
“我……”
“呵,呵呵,好,真好,朕真该佩服你不是吗?你把我们一开始就当做了猴子在戏耍!”
“皇上,臣……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见着面前这个就算是早已被揭穿谎言也死不认账的混账东西,褚莫璃恼火的咬紧嘴唇,他想要发怒,甚至是此时此刻他想要朝着身前之人一顿咆哮,更可以直接将皇位丢在他的身上,自己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但……
忽而眼前这张充满的火红火焰的俏脸婉转一变,成了那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碧幽深潭。
褚悠然的心思简直就是跟不上眼前之人的变化,却忽然就感受到来自褚莫璃那纤细的指尖的戏谑。
此番那轻抚着自己脖颈脉动的指尖似是在弹琴一般,却又莫名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皇,皇上……”
“褚爱卿,朕很累,很累很累了;不知褚爱卿可否将自己的肩膀借给朕依靠一下?”
褚悠然艰涩的咽咽口水,最终握紧拳头,缓缓点了一下头。
呼,一道热气顺着他的脖颈飘来,褚悠然来不及倒退一步,就被人勾住颈项,那人忽而踩着他的靴子站在他的身上,伸出调皮的舌尖在他脉动上面轻轻舔舐了一下……
“皇上……”褚悠然惊恐的想要推开褚莫璃。
“褚爱卿,你可知朕一直将你当做是一个人的替身!”
“皇上……”
“那个人就是朕的皇叔,摄政王司徒朗!”
该有怎样的反应?明明眼前的小人儿每一个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满满,但是他的眼底看到的却是无尽的悲伤。
是他太过自以为是的想要保护他,反而却伤了他的心,是吗?
心中焦灼着,一眼看到褚莫璃轻佻的举动忽然轧然而止,转身的一瞬间,身子却落入褚悠然的怀中。
“再等等,再等等我,你该知道如今我们既然都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就该坚持下去!”
浑身不停的颤栗,褚莫璃抬起那双已经晕染了湿气的睫毛,有些不争气的吸着鼻子:“那你还要我等多久?你难道看不到我现在这么备受煎熬,你难道就……”
“……皇上,阴家是先皇妇人之仁留下来的隐患,我万万没想到当年将他们发配边疆不仅不是剪断了他们的羽翼,反而是助长了他们的势力与气焰,如今内外勾结,他的根基究竟在何处,我还没有完全掌控,我不能收手也没有退路了!”
“所以你就要这么熬着我?”
“我……”
“皇上,邢国公回来了!”殿外传来素娥的声音。
褚莫璃看着身后那双满是自责的双眼,突然扯过褚悠然的手,恶狠狠的在手背上咬了下去。
“嘶……”
“褚爱卿,朕与邢国公还有要事商谈,你且退下吧!”
看着眼前黑白分明的大眼,却始终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手背上那齿痕深入肌理,却好像能缓解他此时心中的一点儿愧疚之意。
殿外走进一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狼狈不堪,一抬头,正巧对上褚悠然的双眸,瞬间定在当场。
褚悠然欣然走到他的身侧,低声说道:“下官见过邢国公!”
“……褚大人,你……”
“嗯?邢国公有何吩咐?”
“不,只是,今日我才发现,褚爱卿长了一双……与之相同的……”
“什么?”似是不明所以的凝神看向邢文良,故而让他也显得有些尴尬。
邢文良慌忙摆摆手说道:“不不,是我想多了,呵呵!”
听到这句话,褚悠然的脸上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朝着他点点头,便转身而去。
抬头一眼就看到此时正赋手背对着他的少年,只因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邢文良的心中也开始游移不定。
“皇上,臣……回来了!”
“嗯,邢国公,你回来了啊!”
“臣……有辱皇上的旨意,臣……罪该万死。”
“呵,你看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就是打了一场败仗,外人不是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者说,不管如何,邢国公都拖住了翼王余孽的撤退时间,也正是如此,才能让镇北大将军可以轻易将他们涤荡,不是吗?”
擂鼓阵阵的心跳声,邢文良从不敢轻易小瞧眼前这个少年,他心中思量着,慢慢的低声说道:“皇上,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与皇上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