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陶远的声音传来。
“主子，有事找你。”
程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随后便开门而去。
屋外的陶远朝璃书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后，就顺便将门关上，跟上了程宴的脚步。
“上头来报，境外有变，传你速回。”陶远加快脚步跟上，声线压低道。
程宴脸色一变，眉眼冷了几分，瞳孔猛地一沉道：“这儿的事就转交给崔时延来办，立刻回北境城。”
“已经叫兄弟们去待命了。”陶远正色道。
璃书靠在门外，眼瞧着那两人神色匆匆地自拐角处消失。
略加思索后，便知道恐怕是北境城又出事了。
*
驻军大营内的气氛更是压抑，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皆是麻木，两个月来的战事已经耗费尽了众将士的热情和血性。
“只守不攻？”程宴实在接受不了竟是这样的结果。
避战是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损失，晋安帝也是害怕十几年前那场动荡晋安国本的战事重演，可若是一味的避战、打防守战只会让北匈越发嚣张。
北匈似乎是看出来晋安在这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中，晋安国民厌战避战，所以才敢在这些年里无数次试探晋安的底线。
北境人民深受其害，而这次和谈的条件竟是让晋安交出北境和月明两大城池，两国便可从此休战，彼此相安无事。
晋安帝自然不会接受如此荒唐猖狂的要求，但也不会主动发兵攻打北匈，竟是下令让他们继续死守北境城，和北匈打消耗战。
程宴气得是明明以晋安的国力兵力，尽管北匈地势复杂，但拿下北匈只是时间问题，就只是因为十多年前那场仗，便如缩头乌龟一般畏首畏尾，受这窝囊气。
“程少将军，战士们本来就很劳累了，先修养一段时间再说。”在座的另一主和派的将领如此劝道。
闻言，程宴脸都垮了下来，冷声道：“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应该打下去，北匈比之我们所受损失定会更大，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北匈，不好吗？”
“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若真有那么容易，怎么可能不打呢？一味的贪功冒进只会一败涂地。”主和派的人冷哼一声，十分不赞同程宴的想法。
被人说成是贪功冒进，程宴脸色都难看了很多。
程霆见两方不同阵营的人各不退让，都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了，连忙劝和道：“程宴，你张伯伯说得对，若不能一举拿下北匈，只会给未来留下隐患，只是如今北匈野心越发大了，咱也不能一味的只守不攻。”
“不如这样吧，先派一支先锋队深入北匈探查一下情况，再作打算。”
主帅都发话了，自然没什么异议了。
两方人都不情不愿地拱手道：“遵命。”
*
黑沉沉的天空，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太阳的微光也没有，大风卷着寒气袭来，密密麻麻的冰雹凌空而下，街上行人连忙躲避不及，砸得人疼地嚎叫。
受两月前北匈再犯的影响，北境城内百姓人心惶惶，虽说战火还未蔓延至城内，但也撤走了不少居民，出门的人也不多。
步翩然画纸的事调查下来，严秋也没什么嫌疑，那些北匈探子似乎是借此混淆视听，掩护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
不过这真实目的是什么，那些北匈探子的嘴就跟撬不开的蚌壳一样硬，无论用什么刑罚半个字都不透露，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一是受战火影响，而是受此次北匈暗探的影响，步翩然的客流量也少了不少，璃书索性直接歇业几天，给店里的员工放几天假。
因着天气昏暗，屋内的视线也暗了不少，尽管点了蜡烛也还是昏暗，璃书停下手中的画笔，将书房的窗户打开了些，光线透进来才明亮了些许。
只是没一会儿，隔着哗啦的冰雹声竟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她住的这间房子是去年刚买的，离书斋并不远，是个带三间屋子的房子，还带了个小院子。
除开卧室和厨房，还剩个屋子被她用来存放画作和书籍。
平日里除了做饭和打扫卫生的婆子会来，也就那个人在固定的时间会来，这个时间会是谁？
璃书思索了片刻，想不出会是谁，索性就当自己不在家，不去开这个门。
好半响，外面终于没了动静，璃书才刚刚松了口气，正准备重新执笔时，院中竟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有人翻墙进来了。
璃书顿时紧张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吹灭了案席上的蜡烛，脚步慌忙地走到一旁的置物架，从中拿起一把黑色的短柄匕首，轻声退到了门口的角落里，打算等他进门时便和其搏一搏。
只怪这书房空间太过狭小，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透过白纸窗户，模模糊糊地能看清闯进来的是个身披蓑衣的高大男子，此刻他正从窗户边慢慢走过，很快就走到了被关上的门外。
璃书屏住呼吸，在门被打开，那人踏进书房的一瞬间，用力将匕首狠狠刺向那人。
只不过对方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警惕，被他轻松躲过，璃书知道若是一击未中，她便凶多吉少了，心一横，匕首便调转方向，再次朝那人刺去。
可惜双方实力悬殊过大，这次不仅被他再次轻松躲过，她的匕首还被他夺了过去。
没了护身的东西，手腕还被他粗硬的手掌制住，璃书简直慌乱极了，尽管用尽全力却还是无法挣脱。
屋外雨声这么大，她住的又是独栋屋子，怕是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得见。
正当璃书心灰意冷之时，透着屋外大雪般寒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别误会，是我。”
这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让璃书慌忙抬起头，入目的便是昏暗光线下那张冷硬的脸，只不过和初见时相比，多了些胡茬和泥土。
瞧着着实狼狈。
尤其是他身上这件滴着雪水的蓑衣，仿佛几个月没换洗过了，泛着雪水和汗液的酸臭味道。
他这才进屋没一会儿，他所踩过的地方就已全是雨水和暗黄的泥土。
“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