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一过，转瞬间就到了第二天。
如程宴所料，老鬼突然失联给丹炉山带去了不小的麻烦，但几乎翻遍了泽州，还是找不到老鬼及其下属的身影，汪付下意识就怀疑到了程宴头上。
程宴虽说来了泽州大半年，但终究算是个“新人”，而且还和老鬼有过节......
于是，汪付就让汪夫人在家中设宴，特意请了瑶娘前去。
自然设宴是假，盘问瑶娘程宴行踪才是真。
瑶娘走进汪付的书房，神色恭敬地朝他行礼，“见过汪大人。”
汪付心里着急，便直接问道：“程宴昨晚做什么去了？”
话音刚落，瑶娘面色一紧，支支吾吾了半天。
汪付见此，心下有了猜测，继续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昨晚程大人陪着姜姨娘去看丹炉山灯会了，姜姨娘回来时满身酒气，还是被大人抱着回来的，我是真不知道姜姨娘又耍了什么把戏，这几日又勾的程大人对她上了心......”
“真去了灯会？”汪付皱起眉。
“是啊，大人，难道您不是因为瑶娘再次失宠，才唤我来的吗？”瑶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汪付瞧了她一眼，思忖片刻后才道：“这男人，都喜欢有分寸的女子，像程宴这样的男人，长相俊美，出手阔绰的，最是喜欢追捧他、会粘人的女子了，教了你那么多拿捏男人的手段，莫还拿不下他？”
瑶娘点了点头，半响后才道：“多谢大人点拨。”
“大人，许久未见过娘亲了，能不能让我见娘亲一面？”瑶娘说着就跪了下去，恳求地望着他。
见她这么问，汪付冷眼扫过去，面色稍有些不虞，没一会儿他极不耐烦地说道：“丹炉山都乱成一团了，秋山道长哪有闲工夫见你。”
瑶娘略作惊讶状，一脸着急问道：“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娘她......”
“行了，没什么大事，还有，程宴那边的药可不能停。若是程宴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第一时间来信，忠心些，别忘了，你们母女的命都在王爷手里捏着呢。”汪付低下身子，伸手擒住她的下巴。
“你先回刺史府待着吧。”说罢，便松了手。
“是，瑶娘明白。”话毕，瑶娘从地上起身，尽管不甘心，还是得转身离开。
走出书房时，和一小厮模样的男人擦身而过，瑶娘转身回望时，只模糊听到“刺客”、“丹炉山”、“道长”几个词，心里有了猜测，脚下快步往外走去。
*
刺史府。
姜妤晚才刚从迷药的药效中悠悠转醒，轻揉了揉泛酸的额头。
她昨日是在那家酒肆醉晕过去了吗？实在是想不起来昨日去了酒肆之后的事了，那被抓住的人怎么样了？
才刚刚回想起昨日的事，就听见灵梦的声音传来。
“小夫人醒了？我这就去唤人为您盥洗。”
姜妤晚叫住放下手头的事，往屋外走去的灵梦，“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灵梦指了指收纳箱子，笑着解释道：“大人午后就被禹王叫去了，可能是看我守着小夫人无事做，便叫我收拾下衣物。”
姜妤晚低着眉静静听着，眉梢微微一动，总觉得程宴瞒着她做了许多事情，目前的状况好像比她掌握到的要发展快的多。
“小夫人，有什么问题吗？”见她眉头紧皱的样子，灵梦甚是不解。
姜妤晚回过神，摇了摇头，“无事。”
接下来好几日，姜妤晚又没怎么见到程宴了，被叮嘱老老实实待在刺史府，不能出门也不要和秦婉清通信后，姜妤晚隐隐约约感知到是泽州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从清安探得的消息得知，丹炉山的秋山道长突然失踪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流言说是泽州被不祥之人掌控许久，秋山道长的消失是因为泽州的福泽将消耗殆尽，只有除了不祥之人，泽州才能重获生机，否则将有大祸降至泽州。
甚至有人说在夜间的城外看见了许多白色鬼影在泽州城外游荡，有人猜测是不是因为福泽消失，阳气少了就容易招致阴气重的东西。
这样的传言使整个城内的人都陷入了恐慌，有带头者叫嚣着必须要揪出这个不详之人，否则泽州城每个人都要遭殃。
而能掌控泽州的必然是久居高位之人，百姓第一时间就将矛头瞬间指向了禹王，但禹王府这么些年在泽州的威望还是起了很大的威慑作用。
大多数人还是忌惮着禹王，但却避免不了内心的恐惧。
有一日门童一开门，竟发现禹王府外被人泼了许多除“不详”的鸡血，甚至还有人隔了几十米在禹王府外面悄无声息地做道场。
这些人虽然都被禹王府的府兵赶得赶，抓得抓，但作用不大，每日都会有人继续做这种事。
“这样的胡话也有人信？”姜妤晚靠在茶桌后的靠椅上，微微蹙着眉，不可置信般瞧向清安。
“奴婢也觉得荒谬。”
姜妤晚执起茶壶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仔细想了想，却觉得这事发生在泽州属实算不上稀奇。
泽州地处交界，各类门派宗教本就错综复杂，而丹炉山作为泽州信徒最多规模最大的求生问道的道观，被人捧得越是高，一旦出事，所遭受的反噬就是最大的，被千夫所指都不为过。
更何况失踪的还是丹炉山的掌门人秋山道长，百姓都会将目光放到丹炉山上，好好一个人平白无故为何会失踪？被有心之人稍加利用，再加上煽动百姓，无论是谁，都招架不住。
一旦失去了民心，任凭你有多大的能耐，撑不了多久就会倒台。
秋山道长失踪，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禹王肯定会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且不说是谁放出的流言，单单是将秋山道长失踪的消息放出去的人，就足够让禹王头疼了。
一方面要稳定民心，找到“失踪”的秋山道长；另一方面还要揪出放出消息的内贼，还要找出散播流言的人。
想到此，姜妤晚都要替禹王头疼了。
而做这件事的人，姜妤晚笃定这件事就是程宴做的了。
那晚丹炉山外发生的事，那些人，恐怕就是这件事的导火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