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离丘似乎早有准备,立时就接过了话头。
“禀父亲,依我所见这两人知道的应该不多,至少不会比我们多。”
“哦,怎么说?”张沧波面露期待。
“按照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结合方才鹿鸣听到父亲话语时所显露的憾色,都符合其一贯的行事习惯。”
张离丘边说边看着张沧波的面色。
张沧波沉吟须臾,道:“你分析的大致不差,但要注意一点,在见过对手之后要充分考虑到其人表里不一的程度。”
“父亲是说鹿鸣其人并没有情报和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张离丘小心道。
张沧波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我一会就让坤叔安排人手跟着鹿鸣他们去往晋陵。”
张离丘抿了下唇,继续道:“父亲,我方才就在想岱宗是否有监守自盗之嫌,毕竟各大势力快将金陵翻了个遍。”
张沧波看着有些小心翼翼的儿子,道:“这也是我相信鹿鸣方才所言的最大原因。”
“还请父亲示下。”
“岱宗前些时日方才赢下四宗大会,声望正隆,邱重和郭重文几人又是惜名之人。
天下人哪里会想得到此时做这等自污之事。但魂草毕竟太罕见了,大家好像都没有完全评估出其真正的价值。
如果一切顺利,他邱重可能就会是当代第一人,这比什么四宗大会要有意义得多。”
“所以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像鹿鸣这样的闲散更不可能参与到。”张离丘接口道。
“孺子可教。”
张离丘闻言脸上也是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了一下,随即又维持了常色。
“只是我们失了先手,接下来需要考虑怎么和岱宗交好,现在一切就看岱宗能否将魂草安全带回,接下来你要亲自跟进岱宗的情报。”
“是,父亲。”张离丘郑重应道。
父子俩说及此皆是不由自主的举起茶杯,细细品味了起来。
“父亲,崂山宗、太乙宗那边对于魂草也是愿求极大,会不会有变化产生。”
“按照项秋鹤四宗大会至今的情况看,他应该是在岱山上受了什么刺激。
但崂山宗手里的人马应该不是岱宗的对手。倒是太乙宗这些年让人有些琢磨不透,此事也需要你多加注意。”
张离丘应下之后,面上又现出犹豫之色,似还有事情。
张沧波见其欲言又止之状,笑道:“有什么事就问吧。”
“父亲,您一直对于骆长空掌宗的武功倍加推崇,方才又说如果邱重得到魂草将会成为当代第一人,是否是说骆掌宗将不是邱重的对手?”
张沧波也不由一怔,沉吟须臾,道:“还是骆长空会胜,只是他的心思并不在此,所以为父没有将其算在内。”
当张家父子还在夜谈之时,回到青龙客栈的鹿鸣和高升平又何尝不是如此。
“高兄,你发现没有,直至现在崂山宗都没有来骚扰我们。”
鹿鸣意味深长的对高升平说道。
“是啊,张家虽是金陵之王,但崂山宗应该也没差那么多,况且今夜我们还沾了张家的光,崂山宗之人就算是瞎了也应该听得见。
如此一来,只能说明王不尽在忙更重要的事情。”
鹿鸣也是点了点头,陷入了思绪。
“鹿兄,你不去玄羽庄通知岱宗的长老么?”
“无妨,长老们也应该想得到。只是有一事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张家这般大张旗鼓的宴请我们,究竟所为何事。
张家主是想通过我们了解些什么,还是想通过我们向外界传递些什么?”
高升平也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道:“对于他们这种大世家,无利是不起早的。
我想他们总是有占便宜的地方,但有件事对于我们肯定是有利的。”
“你是说出城之事?”
“对。看来张家所指不小,毕竟这多少会与崂山宗有所相驳。”
“也许张家主是看出我们将来会成为武林巨擘,提前结交我们。”鹿鸣忽然开口道。
“也只能如此解释了。”高升平语气严肃。
很快,整个客栈安静了下来。
沿街而过的更夫沧桑的声音提醒着未睡之人,已是亥正。
但鹿鸣却无法安下心来,窗外有三个人在盯着他们的房间。
他心中盘算一下,这三人大概是崂山宗、张家和岱宗之人。
这张家的宴席果真不是那么好吃的,也不知道郭长老会如何想自己。
张家不至于离间自己和岱宗的关系,那只能是通过自己来向岱宗示好了。
如此一来就说明张家知道或是猜到了岱宗转移魂草之事。
或者说还有一个可能,张家就是上次夜袭玄羽庄的幕后真凶,此番是为了消除自身的嫌疑。
鹿鸣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可能任谁也不会好看。
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只是棋子,心中都难免会生出黯然。
不过也好,此时窗外有三路人马互相监视,自己也可以省下心来。
这值夜的差事倒是轻松不少。
看着透光窗纱的月光,鹿鸣渐渐发起了呆,神思不知飘向了何处。
后半夜,有四个人守夜,鹿鸣睡了这段时日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翌日,鹿鸣神清气爽的醒来。
高升平也不由赞道:“鹿兄,你也真是心大,这窗外有三个不明来历的人虎视眈眈,你却可以睡得如此香甜,佩服。”
“哈哈,高兄,你这番话我要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昨日你可是倒头便睡,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两人用过早饭之后,高升平就与商队领事说明情况,他们有急事需要先走。
随即就与鹿鸣一起策马朝着城门而去。
果然,当他们策马而过之时,沿途那些人马没有一个上前拦住他们的。
顺利出城之后两人沿着驰道朝着晋陵方向而去。
清晨凉爽的风让人惬意,而晨露也使得沿途少了风尘,空旷的路上只有两个纵马飞扬的年轻人。
三日后,鹿鸣和高升平却出现在了广陵城外,运河边的一处小酒肆之中。
他们为何会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