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郭重文发火俱如惊弓之鸟,急忙列好队伍。
又是一顿劈头盖脸。
只见郭重文、张飞鹤径直走进内院,将众人晾在了一边。
“几个意思?先晾干再煎熬?”
鹿鸣倒没在意那么多。
他在想苟经堂说的四宗大会之事,没想到还有如此掌故。
只是不知谁会拔得头筹,只希望岱宗能赢但不是刘思延就好。
那两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得势只会更加猖狂。
不多时,郭重文、张飞鹤就从内院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贾甜儿。
“什么情况?”众人很是疑惑。
“接下来念到名字的,马上回去收拾行李随我下山,去往青浦镇接引工匠上山。”
张飞鹤一开口,众人就明白过来是出任务。
“钱琦、张允.......”
鹿鸣依旧在想四宗大会之事,下山护卫的任务从来就没有他的份。
习惯容易引起忽略。
只是忽然间大家都看着他,倒把他惊醒了,一脸懵懂的杵在了原地。
“喊到啊,快。”
田直在旁小声提醒。
“到。”
鹿鸣见是田直师兄提醒,随即高声喊道。
众人闻言轻笑两声也就不再看他,“憨子”,点名的时候神游。
只是下一刻鹿鸣就觉得不对了,方才张飞鹤好像念的是下山人员的名单。
“我出任务了?”
盘古开天地的第一次,鹿鸣莫名的有些兴奋。
“就这样吧,回去收拾好行李,午饭之后出发。”张飞鹤道。
众人待郭重文、张飞鹤及贾甜儿走远才各自散了伙。
“师弟,这是你首次下山执行宗门任务,师兄嘱咐你几句。”
“嗯,师兄请说。”
鹿鸣见田直郑重其事状,忙接过话头。
“一则,张师叔为人细致,所以在山下要谨遵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二则是在山下吃饭要吃饱一些,命令一来时间上可没个准。”
“谢谢师兄关心,我记下了。”鹿鸣拱手道。
田直环顾一眼,见周围没人拉住鹿鸣,压低了声音。
“师弟,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尽量避免。”
鹿鸣见状,想来是十分紧要之事,见田直忙小声道:“还请师兄指点。”
“你此番下山,要尽量避免与贾甜儿师姐接触,务必敬而远之。
大师兄与二师兄俱是对贾师姐有意,二者已然暗斗多时。
此次一同下山的钱琦与大师兄亲近,张允则与二师兄亲近,所以要格外注意。”
“原来如此,我记下了。”鹿鸣道。
其实他对这些争风吃醋的毫无兴趣。
毕竟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新人,跟贾师姐也没有过交集。
只是田直郑重其事,他也不能拂了师兄的好意。
“如此我就放心了,祝师弟顺利归来。”田直温声道。
“借师兄吉言。”
二人分开之后,鹿鸣径直回了小屋,他还有些物件需要抓紧时间处置。
他很久没有下山了,以前是说走就走。
现在还要担心两本典籍的安全。
心里有了挂念就不想走远。
鹿鸣拴好门窗,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尤其是西南角方向。
有些人已经注意上他,就是盯梢的人有点粗枝大叶。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笑。
盯梢的人还有半夜睡觉的,而人睡欢了总难免有些声响出来。
有时候半夜解手不一定是身体素质下降了,需要以形补形。
还有可能是老天要告诉你些什么。
鹿鸣见周围没有情况,才小心的打开了密室洞口。
入得密室将两本典籍用油纸包好,在阶梯边的石墙上打开一个暗格将纸包放了进去。
从密室出来之时顺势在阶梯上撒上了一层灰粉。
如此一来,稍稍才安心。
东西也不用怎么收拾,就一套换洗衣服。
在门缝夹了一小片枯草,锁上门径直去往膳堂。
下山众人惬意用过加菜午饭后,就随张飞鹤超朝山下而去。
只是贾甜儿看起来情绪不高,但还是换了身新衣服。
“奇怪。”
鹿鸣不解,自觉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这倒不单是因为鹿鸣资位低微保持低调的缘故。
还因为玄诀突破至第二层后,他越来越不喜欢有人太靠近他背后。
老是会不自觉的戒备。
太久没有下山,鹿鸣兴致还是极高的。
别人认为的燥热在他这里却有一种阳光明媚、舒适宜人的感觉。
身心都暖洋洋的。
当然,有些人身体虚的时候也会有同感。
众人一路慢行,一个时辰之后就到达了青浦镇。
这青浦镇是岱宗附近颇为繁华的一个市镇,是南北的水陆交通要道。
往来商队货运频繁,岱宗的采购基本在此进行。
而处于镇中心的青云客栈就是岱宗在青浦镇的一个据点。
一个半公开的据点。
当张飞鹤一行人到达街口,已有一个圆脸富态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等在门口。
此人就是青云客栈的掌柜,名叫朱兴,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也是青浦镇上最吃得开的人物。
朱兴见得张飞鹤行近,笑意盈盈迎上前来。
“飞鹤长老,多时不见,是越发精神了。”
“都是托了掌宗师兄的福,朱老板也是日渐富态啊,可喜可贺。”张飞鹤也不含糊。
“人到了。”朱兴忽然低声道。
当然,如此场景在旁人看来会以为他们是商业互吹,起码鹿鸣眼里他们就像一对互相盘价的商人。
“真是两个人精。”
忽然,只见那朱兴喊道:“伙计们,引诸位贵客去后院住下,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待岱宗众人进入客栈,朱兴坐上一辆马车往镇西方向而去。
鹿鸣是第一次住这么丰富的房间,不过他对此没什么心思。
方才在街市上他感受到了诸多别样的目光。
有店主,伙计,摊主,路人……
想来都是各种势力在此地的细作。
只是多想无益,他自顾自的打坐运转起了玄诀。
最近这毒丸发散出来的毒素是越来越多,他得加紧时间炼化。
正当鹿鸣修炼之时,张飞鹤房里的密道已被打开。
幽暗的密道里走出一个人,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看着还有点酒糟鼻的半大老头。
如果青浦镇上那些小姐夫人在场,就会发现此人赫然是街角裁缝铺的老板薛孙。
没有人能想到这小老头才是岱宗在这青浦镇上的总责。
朱兴当然做得不错,但是他那个位置太过引人注意。
“如何?”
张飞鹤淡淡然问道。
“启禀飞鹤长老,近来青浦镇来了些生人,看步子几大宗门之人都有。
都在收集我岱宗前番潜入贼人的情况,我等皆暗中监视了起来。
此次按照匠作房的要求也招募了足数的工匠,目前安排在镇西的棚场,明日就可以跟随上山。”薛孙道。
“可有其他宗门的人混入?”
“有不少其他宗门的人混入,不过被我等一一剔除。
除了按掌宗要求留下的三个崂山宗、骆南宗、太乙宗的人。这是三人的情况及相貌图。”
薛孙边说边从袖口取出一个卷轴呈给张飞鹤。
张飞鹤接过卷轴,安静的查看了起来,那薛孙也是恭立于下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少时,张飞鹤缓缓合上卷轴,笑道:“做得很好。”
“长老谬赞了,小人只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
“朱兴最近怎么样?听说他最近到处结交武林英豪,常常大摆宴席,甚是风光。”
张飞鹤忽然没来由的问道,感觉就是随口一说。
“确有此事。”
薛孙作为黄雀的老人,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略一思索道。
只是薛孙说完这四个字就不再出声,一副踢一脚动一下的四方木之状。
老麻雀,张飞鹤看着眼前的酒糟鼻老头,心里不由自主的笑骂。
“你怎么看?”张飞鹤又问道。
“禀飞鹤长老,这朱兴目前未见有与其他宗门勾连的事情出现。
年后老朽就退养了,朱兴年富力强可能想更进一步,故而立功心切。
至于其他方面,老朽已有所安排。”
“如此我就放心了。”
张飞鹤说完,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但场面却不会让人有尴尬之感。
“退养之后,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捎句话给我。”
张飞鹤打破沉默,道。
“我会的。没有其他事,老朽就先回去了。”薛孙道。
“嗯。”张飞鹤回道。
张飞鹤看着薛孙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以前在朱雀时期的记忆泛涌而来。
有时候人的一生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进入不同的世界,有的光明,有的黑暗。
而此时院子另一头天字乙号房的贾甜儿也陷于思绪之中。
母亲大人最近终于说动了父亲,要让她年内就回返江南。
父亲当初把自己送到岱宗学艺目的在于结交岱宗,大有结盟的意思在。
如今两家在南北互为支点的合作已然稳固,估计这次四宗大会也会前来观礼的父亲就会带她回家。
她自己当然是想家的,山上师父师叔、一众师兄弟都很照顾她。
但外面的日子过得越久就使得她越发想家。
最近她梦中总是江南的白墙黑瓦和盛世繁华,也使得她有段时日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坚定回家的心念,几种心思在她心里交织。
既想留在山上继续修习武艺,又想回到家里回到繁华的江南。
有时又会产生如传奇里的大侠一般云游天下行侠仗义的念头。
当鹿鸣结束修炼之时已近傍晚,钱琦师兄已经前来挨个通知去用晚膳。
鹿鸣闻言还真生出了饥饿感,这一下午的修习,他体内的毒丸又缩小不少。
也由此吸收了一股强大精纯的内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鹿师弟,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张允见鹿鸣走进大厅,忽然对他说道。
“哦,不知是哪里不一样了,还请张师兄指教。”
鹿鸣笑道,虽然他自己闻言也是有点懵。
“呃,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你整个人气质有变化。”张允略一沉吟,道。
“原来如此,可能是小弟午后睡得比较好,精神比较足吧。”鹿鸣打哈哈道。
大厅内的人是越来越多,他并不想引起关注。
“哈哈,看来师兄我今夜也要早些歇息才是。”张允闻言笑道。
鹿鸣想低调但是他对面的张允却是个外向的人。
而在场的人都会注意到他这个二师兄面前的红人。
当钱琦进入大厅之时就看见鹿鸣正与那张允说笑,眼睛忽然就生出了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