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闻言会意,这也正是他在担心的问题。
蒋义在刀口舔血的漕帮能做大,必然是手下得力,武德充沛。
加之那群不知来历的杀手,即使蒋义中计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们。
但世间事大多如此,尽人事听天命。
“沈兄,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此番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一则蒋义必定想悄然解决我等,所以他不会带太多的人手。
二则蒋义有颜游做内线,必会苟且行事,我等到时候假作中计再突然发作可获先手优势。
三则邪不胜正,我等只需要奋力而为。”
“嗯。林兄说得是,他蒋义陷害二兄就是天不助的表现。”
沈禁语气坚定,其实他也只是想听听别人说点鼓劲的话语而已。
......
颜游果然没有让沈禁失望。
他的小马车进了广陵城并没有直接去杨伯瑰处,而是去了一处当铺空空如也的后院。
直到此时他才下了马车进入一间小屋之中。
半刻钟之后,屋内右侧地面忽然被推开,一个凤眼方唇之人走了上来。
“蒋长老,这是沈禁让我送与杨伯瑰的信件和玉佩。”
颜游边说边将物件递与蒋义,随即说出了沈禁的计划。
蒋义看着手中的信件和玉佩,思索良久。
“此信封里面的内容你可曾亲眼得见?”蒋义盯着颜游,问道。
“禀大长老,沈禁书写此信时正是我在旁研的墨。”
颜游一脸坦然的回答。
“沈禁到你处时情况如何?还剩几个人?”
“他到我处时身上多处受伤,皆已上药包扎,身边有一名侍卫,情况一般无二。
沈禁此番杀气甚重,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
“哦,这个立志遍游天下的公子哥也出息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对他刺激不小。”
蒋义喃喃自语,接着将信件和玉佩交还给颜游。
“你一会直接去杨伯瑰处,我们之前的计划提前,你做好准备就让人将阁楼上的花盆收起。”
蒋义语气严肃,命令式的口吻。
“是。”颜游恭敬应道。
蒋义看着颜游的马车缓缓驶出后院,心不由得盘算起来。
他早间就收到回报,中路截杀小队十二死一失踪。
这沈禁能逃脱截杀肯定不是他所能做到的,那名侍卫应该就是他请来的高手。
但如此一来,他也只有亲自前往才有十足的把握了。
只是这会不会是沈禁的圈套,会不会他想来个调虎离山。
但这又是一个秘密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到时候他完整掌控漕帮就更容易了。
如果这次被沈禁他们逃过,漕帮立时就会在广陵城中展开内战。
到时候即使掌控了漕帮那也是元气大伤,对接下来的大事影响很大。
这是蒋义生涯最难决断的一次,杀沈青岩也就是片刻决定的事。
他需要好好权衡一番,很快又下了密道离开此处。
随即密道也被人合上,此间又恢复了安静。
颜游出了后院径直朝着杨伯瑰处而去,很快就来到了福鑫堂。
正好诸位长老也在,他将书信和玉佩交与杨伯瑰之后就如往日一般安静的坐在下首。
杨伯瑰阅后将书信传给众人,在一番激烈的商议之后还是由杨伯瑰做主。
出城。
杨伯瑰本来要将时霖等三位长老留下主持大局,但颜游说沈禁说需要时霖出谋划策。
最终杨伯瑰换了一位长老。
众人议定之后,杨伯瑰打开密道。
密道尽头是一处中等大小的宅子,众人分别坐上了形制,大小不一的马车。
一晃半个时辰。
数辆马车来到阜昌堂附近的小客栈,很快众人就陆续出现在颜游的书房。
“狡兔三窟,这帮家伙家里都是有密道的吧。”鹿鸣见状腹诽。
今日广陵城炎热异常,众人也是一坐下就举起茶杯大饮。
须臾,沈禁见众人安然坐定,与杨伯瑰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拱手开口。
“诸位长老,传信你们都看到了,今夜就是我们与蒋义狗贼决战的时候。
为防意外,本次商议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做出最后的计划。
时间紧迫,接下来请诸位提议之时务必简洁扼要。”
众人闻言俱是看向了杨伯瑰。
他的人马最多他不定个调子就等于白说,干脆就先听听他打算怎么办。
杨伯瑰自然明白众人的意思,虽说沈禁是少帮主,但两人私下也做了交易。
他帮沈禁报父仇,沈禁上位两年内就传位给他。
虽说这个交易是沈禁主动提出的,但却是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和蒋义才是最大的敌人。
“诸位,少帮主所言正是我所想。大家畅所欲言尽快拿出计划,好做准备。”
杨伯瑰说完却看向了时霖。
时霖见状心领神会,计划当然不会现在才开始讨论。
“诸位长老,时某斗胆先提出个计划,诸位看看可否。”
时霖见无人发话,说出了他的计划。
“今夜子正举事,大队人马从正门直冲进三德堂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蒋义。
另三位长老各率一队箭手三面埋伏,如果蒋义逃离则集中所有箭只射杀。
同时,由我组织一组人马沿途截击有可能的援兵。”
众人见时霖重新坐下,随即各自提出了意见和建议。
同时对于人手配置,信息传递及暗号等细节又进行了商议。
生死攸关,时间过得就是快。
一晃就是一个时辰。
此时书房之内不再有人提出看法,杨伯瑰见状起身。
“诸位兄弟,如果没有人再有补充,那计划就如此敲定,我们马上回城。”
啪,啪,啪,杨伯瑰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拍手声。
众人惊疑之际,门已经被人推开。
进来的赫然是苏安世,其后更有两队神态肃杀的蒙面汉。
看样子都是久经杀场的狠角色。
苏安世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了胜利者的姿态。
“诸位长老,你们在老帮主大丧期间谋划叛乱,可谓是苦心孤诣了。
少帮主,老帮主尸骨未寒,你却在组织叛乱,即使老帮主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恕于你。”
苏安世话语极度难听,沈禁已是出离了愤怒。
“不过大长老留了话,你是悲伤过度而死,我们会坐实你大孝子的名声。”
苏安世见沈禁脸色,立时加了一把火,“让你小子嚣张。”
沈禁怒极,但他更多的是失望,蒋义还是胆小了,没有亲自前来。
但他并没有回击苏世安的讥诮,而是对着下首的颜游质问起来。
“颜游颜长老,请你给大家一个解释,这条白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本面无表情的颜游忽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苏安世身边。
行动胜过一切言语。
“识时务者为俊杰,颜兄两年前就投到了大长老旗下,这两年不过是忍辱负重。
不过,大长老慈悲,还是给你们留出了机会。”
苏安世语气淡然。
“大长老说只诛杨伯瑰和沈禁,其他人只要听话就既往不咎。”
不得不说,如此场面之下,诸位长老还是有所意动了。
“哈、哈、哈。”
一阵大笑打断了此时暧昧的局面,出声之人正是沈禁。
“苏安世苏长老,你敢拍着胸脯说蒋义当上新帮主之后,你一点好处不要。
但是蒋义手下的大小干将,他蒋义敢说不兑现当初的许诺吗。
一边是自己的爪牙,一边是待宰的羔羊,选谁就不用明说了吧。”
沈禁语气极尽讥讽。
苏安世闻言脸色甚是难看,他确实不敢,也不想。
“沈大少爷,你拿着帮里的好处到处游历自然是不知道帮中疾苦。
大长老早就制定了漕帮业务扩张的计划,到时候会出现大量的新地盘和营生。
诸位长老原有的不变,还可以水涨船高。”
苏世安语气不屑,似乎找到了支撑。
“是么。他蒋义会把爪牙派出去打新地盘,还是让诸位长老自己去打?
到时候谁做领头?谁出人手?怎么分配地盘?
长老们的手下打光了,怎么算?
你是让诸位长老自己去收账,扛包吗?”
沈禁针锋相对,连连发问。
苏世安脸上尽是厉色,他无法回答,回答了众人也不会信。
“沈大少爷这些年在外边,没想到学的尽是口舌上的功夫,就是不知道这手上功夫如何。”
苏世安闻言是图穷匕首见。
“可惜,不管你武艺如何都没有用了,方才你们喝的茶水都加了东西。
只要你们一动真气立时就会内力尽失,现在再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选择,生还是死?”
苏安世话音未落,诸位长老面色已从惊讶转成了惊惧,不住的看看苏世安又看看杨伯瑰。
十个数很快就要数尽。
沈禁见有几位长老身形已要行动,忽然大笑出声。
众人的焦点瞬时间又集中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