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最惊讶的除项秋鹤外就要属刘思延了。
他脸上的神色不是惊讶可以完全形容的。
多年来一起练功,也有过不少试手,宋未名的功力他知道,怎么会这般厉害。
“他是怎么压制修为的,难道是最近突破了瓶颈?”
刘思延心境凌乱起来。
师父和长老们不可能不知晓。
那只能是他们有意替宋未名隐瞒。
只是这精妙的身法、剑法是从哪里来的,他家也不是世家大族。
刘思延猛然看向身前稳坐的师父,如山的背影忽然有了裂缝。
刘思延越想心越痛。
“蓦然回首,小丑竟是我自己。”
场下还有一个人想到了这一层。
鹿鸣一边看宋未名如水的剑势,一边望向师父邱重。
只是,邱重面无情绪,完全看不出波澜。
别人是惊讶、惊喜,姜德云却是惊吓、惊心动魄。
宗门这情报着实害苦了他,宋未名随时都有可能击败自己。
他现在就像被困在河中漩涡进退不得。
正当众人以为他一两剑之内就要落败,他竟出乎意料狠狠对上来剑。
虽没击破宋未名的封锁,但赢得了一个闪避的空间。
只见他脚尖连续两次点地掠出了宋未名的剑外。
就在岱宗人惋惜被姜德云逃脱,崂山宗人庆幸姜德云逃出生天之时。
正主姜德云却并没有一丝轻松。
这是他的逃生绝招,效果不错但耗费了他所剩内力的大半。
“只剩最后一击的内力了。”
姜德云甩甩头将最后一击不中的画面甩走。
他知道宋未名已看出实情,没有追击是想和自己对上这最后一击。
宋未名当然不是藐视他,心术不正是练不出那般优雅剑术的。
“诚心正意。”
鹿鸣看着宋未名,忽然冒出居孟前辈的留言。
“师弟,宋师兄为何不追击?”
“宋师兄应该是有把握。”
很快,观众惊讶出声。
宋未名、姜德云松了松手中长剑,各自回到开始之时的位置。
“这两位到底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重新打过?”
“这可是四宗大会啊。”
众人心中腹诽。
鹿鸣见两人行径莫名生出笑意,这是两人对武道的尊重。
输赢很重要但输赢的方式也很重要。
他又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田直见贤思齐的加入。
很快,观众皆是鼓起了掌。
这种精彩的对决,这种古之侠士对决的遗风,对于武者来说热血沸腾。
少时,两人调整好气息,重新摆开了架势。
观众也停止了掌声,屏息注视这胜负一击。
只见两人同时一个箭步射向对方,两柄长剑瞬间磕到一起。
电光火石之间已互相刺出十数剑。
密集的金属鸣击之声传入人耳就像振奋的鼓乐。
只是美好的鼓点之下皆是杀招,稍微退缩或跟不上节奏立时就是败北。
宋未名的优雅不是刻意追求,而是修行到一定境界的自然。
随着姜德云招式变老,宋未名已破进剑网之内。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从心而发的一剑击开了姜德云的长剑,精准停在其喉前。
宋未名秋泓般的洛水剑却少了一丝杀气。
这一剑是他对姜德云的尊重,也是给自己的交代。
胜负已分,两人也不多言,收剑见礼之后各自回返宗门方阵。
一切都是这么敞亮得体,纯粹的一场比试。
此时,观众才反应过来。
这么精彩的对决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结束了,温和但有劲的掌声此起彼伏。
只为这两个心有阳光的武者。
只是主席台上的项秋鹤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想打探的事情没有发现,十年一次的四宗大会也出局了,今年对他并不友好。
项秋鹤不知道,太乙宗掌宗蒲洛脸色更不好看。
本来岱宗两大弟子出局,太乙宗已占据巨大优势,谁知蹦出这么个人。
一个比刘思延、孙行恪更加厉害的人,一下子重新变得扑朔迷离。
邱重忽然笑着看了眼蒲洛。
“又是这猥琐的笑容。”
蒲洛思绪翻回到了十年前,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邱重接受到了这不善的目光,他们当年就是决赛的对手。
多年前他刚刚上任掌宗,就已在准备这场四宗大会。
他惊讶于宋未名的悟性和潜力,但更看重的是他淡然的性子。
几番考察就确定了是他。
邱重自己做过大师兄,知道这个身份的诸多麻烦。
而二师兄也是诸多弟子的焦点,大师兄也会对他格外注意。
四师兄的位置是众多记名弟子首先要打败的人。
显然也不适合。
所以这些年来,宋未名一直身居三师兄。
白天和师兄弟一起修炼,晚上则是在密室接受他和几位长老教授。
所幸,宋未名并未辜负他们的努力,进步极快。
这对岱宗是一件一举两得之事。
如果宋未名能夺取四宗大会的冠军,这也会是他掌宗功勋上浓重的一笔。
当然,事情不会真如人所设计的一样精确。
邱重故意当众处置刘思延之事就是为了让下毒之人认定岱宗已出局。
从而放松警惕和有可能的后招。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孩子对武道的追求。
不过邱重并不怪他,反而理解并感到欣慰。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碰到姜德云这样的对手总会难免技痒。
很快,郭重文见天色也不早了上得台前。
“这第二轮最后一场乃是贾甜儿对战许仁途,三十息准备。”
观众闻言也停止了议论,再看完这一场回去就能好好干饭了。
今天的比斗着实精彩,也给人很多启发。
许仁途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是在贾甜儿之上的,这场权当作饭前开胃小菜了。
只是,场面并不如众人所想,贾甜儿居然又提升了水准。
现场包括岱宗人在内的观众不由腹诽这些岱宗入室弟子,尽是些扮猪吃虎之辈。
但贾甜儿使出的不是岱宗的风灵剑,也不是贾家祖传的枕河刀法。
而是一种将二者糅合起来的路数,迅捷但又别出一格。
这种路数有些奇怪,刀剑化用但又十分有效。
贾甜儿凭此面对许仁途竟不落下风。
当众人关注于场上酣战之时,张飞鹤悄然回到台上。
小心递给邱重一张信笺,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郭重文、刘思延几人看张飞鹤面色,知有了结果皆注视着邱重,等待他的吩咐。
邱重很快就看完信笺上的汇报,不由思索起来。
皮时泰是在苟经堂房内被抓获的,据其所供是苟寻到他说刘思延要添茶水。
他回头取开水之际那苟经堂已放好茶叶,想来就是那时下的毒。
因他全程没与他人接触。
出事之后他就去寻苟经堂才离开的现场。
只是值守山门的弟子证实,苟经堂已用刘思延的令牌下山而去。
张飞鹤已着人去追捕,并飞鸽传书朱兴在青浦镇布置拦截。
至于谁是幕后真凶,就要抓捕苟经堂之后才能知晓了。
邱重拇指和食指用力的拰了两下手上信笺,偏头看着左近蒲洛。
“装货。”
他知道蒲洛知道他正看着他,但他也知道即使抓住苟经堂也拿不出证据。
这一次算是他赢了半招,只是棋局才刚开始,他不急。
蒲洛在方才张飞鹤回返时就注意到了。
他也大概猜到信笺的内容,只是又能怎样。
“事情就是我做的,可惜你没有证据。”
邱重即使抓到苟经堂也是无用,什么物证都没有。
这冬精挥发很快,刘思延身上、茶杯上什么都验不出来。
退一万步讲,即使有了物证又能如何。
谁能保证不是岱宗指使自家弟子诬陷。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证明起来却又难如登天。
只是,各众人关注的焦点又被贾甜儿、许仁途的战况吸引了过去。
那许仁途在适应贾甜儿的剑路之后,已找到破解之法开始反击。
贾甜儿岌岌可危,就是贾思行面上都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