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湛可的问话，尼奥正要开口回答，被郁墨寒立刻打断。
“一切问题都会有答案，只不过不是现在。你把身体养好了，什么都会迎刃而解。”
湛可想去捕捉郁墨寒眼里犹豫背后的意味却发现自己从来看不透他。她抿了抿嘴，垂下头：“那你还把我送回桐城吗？”
“只要你不愿意，我便不做强求。”
湛可把脑袋贴近了郁墨寒的胸膛，小手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口袋。在那件宽大风衣口袋底部，那只小小的手机依然完好的放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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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明珠在两个街区外就让除了自己车外的车队停泊候命。她独自开车开向了位于拉斯维加斯市区偏南的风信子大街。
天气逼近零度，一向干燥的拉斯维加斯居然飘了一些小雪，空气里是让人振奋湿冷清新的味道。时间还早，郁明珠的高跟鞋在空旷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回响，轻盈却不刺耳。
走了五分钟，她在画室门口站定。抬头望去，Dears的木质招牌闲适的挂在绿色的门框上。那白油漆喷出来的字看似随意，结构却精巧可爱，引得人不由得要多看两眼。
绿色的门框与窗户上挂着些复古的徽章和图腾，门口的两排扶手架上养着白掌、银皇后等装饰花草。植物们生机盎然，看上去像是被人料理的很好的样子。
迎着初升的朝阳，淡淡的寒气浮在郁明珠周遭，她有些紧张的取下了红色的手套，放在厚实外套的口袋里。长长的睫毛随着不安的心情翕动着，她抿了抿嘴，摸了摸脸后抬脚慢慢的走向那扇绿色的门廊。
风铃清脆随着开门的动作响了一下，进门后，一条悠长的甬道出现在眼前。
甬道的地面铺着碎钻般的马赛克瓷砖，灯火错落，铺在两侧的墙上。墙上，挂着许多装帧精美的画作。
只是一眼，郁明珠就确认了画廊的主人是那个男人。他的品味他的风格，无论多久，依然在她记忆深处栩栩如生。她甚至能够辨别出哪些是出自他的手作。
郁明珠在一副描绘亚马逊河道两岸葱郁雨林的写真前站住了脚步。干瘦的手指轻轻攀着画作的边框，仔细观摩，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
就在此时，甬道尽头的小门被推开。听到了郁明珠脚步声后，里屋的咖啡厅里，率先跑出来来了一个孩子。
小杰瑞眯了眯眼，看不清来者的脸，只是觉得那是个身材高瘦的女人在看自己父亲的画。
他扬起了肉肉的胳膊朝着前方跑去，嘴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郁明珠脚步一顿，垂头看向那个朝着自己扑过来的男孩。
他约三四岁，有一头蜷曲柔软的金发，声音奶声奶气，惹人垂怜。
小杰瑞正要一把抱住郁明珠的大腿，却在对上了女人眼睛的那一刻顿住了步子。那是双陌生的眼睛。
他歪了歪脑袋，疑惑的问道：“姐姐你又换脸了吗？”
郁明珠只是默声打量着小男孩，抬手去抚摸他的圆脸。女人的手指温凉，杰瑞连连往后退缩，眼里闪烁着疑惑。
“你不是小姐姐……”
郁明珠不知道该说什么，拧了拧眉头，身后传来男人温和如玉的声音：“杰瑞，如果是客人，我们该说什么？”
杰瑞望向自己的父亲，立刻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欢迎光临女士！Dears的画作品种繁多，请您随意选购！我们还为您准备了咖啡和点心！”
男孩朗朗的童音在甬道里产生了一丝回响。不知怎么，郁明珠觉得自己鼻子泛酸。
“明，明珠？”
跟在杰瑞身后的金志诚，在看清楚郁明珠的脸后，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那双浅色眼眸里，瞳孔一阵紧缩。
熟悉的声音窜入了耳中，在长不过十米的甬道里，郁明珠觉得万物都失去了存在感。她缓缓抬起了头，望向杰瑞身后呆若木鸡看着自己的男人。
金志诚站在逆光处，灯火勾勒着他颀长温润的身材。
整整三年，在噩梦里穿梭，生不如死的郁明珠，唯有脑子里闪过这个男人时，才能感觉到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他从梦里走到了现实，此时此刻，站在她的眼前。
狂喜迅速闪过脸颊，像是风拂过湖面。郁明珠那素来清冷的脸庞很快又恢复了冷淡高傲，唯有，不断扑闪的眼睫毛出卖了她的心思。
“是我。没想到，我还活着，对么。”
郁明珠的声音轻的像耳语，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墙壁上一只百灵鸟的浮雕，没有再去看金志诚的眼睛。
“你逃出来了？”
金志诚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一步向前，似是要拥住她。
郁明珠的眼眶微微湿润，她侧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金志诚。
时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更多的痕迹，如初见时一样，他依然英俊潇洒，温润飘逸的不像凡人。他对她的背叛、两人的分离以及自己的生死不明都未曾给他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
金志诚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她郁明珠的痕迹。
“你觉得，我应该被关在里头，然后悄无声息的惨死，对么？”
“明珠我……”金志诚的眼眶也红了，骨节分明的手一下攥紧。他低头看了看杰瑞，又抬头望向女人。
“我一直再等你。”金志诚说罢，张开了双臂，朝着她走过来，如男孩一样，想要抱住她……
倏然，郁明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黑洞的枪口抵住了男人的胸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站住，别靠近我。”
“哇……”率先哭出来的是杰瑞。
他惊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郁明珠手里的手枪，豆大的眼泪顺着他柔软的脸颊滚落。
他想用胖胖的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放心不下自己的爸爸。他放下手，转身一把抱住了金志诚的大腿。
“不要伤害我爹地，不要开枪……”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郁明珠的大脑像是被重击了一般，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