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裴山语看着自己师父呆呆傻傻站着好半天，身上竟是散发出一道逼人的大道之力，不由惊慌起来。
柳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无妨，为师只是感悟到了一些什么。”
裴山语蠕动了几下嘴唇，可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自己现在不过才筑基修为，问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也听不懂啊！只要师父没事，那不就没事了嘛。
不找到下毒之人，就没有办法将这毒彻底根治。而这下毒之人是谁？恐怕也就只有琴音姑娘自己心中清楚了。
“这几天我没有多管山寨中的事情，琴音她怎么样了？”柳钰终于从几天的消沉之中走了出来，开始有功夫管管现实的事情了。
“虽然表面看起来恢复的挺不错的，但是弟子觉得，琴音姑娘心中始终有一道坎儿过不去。”裴山语如实说道。
“怎么？说来听听。”柳钰摆出洗耳恭听的神态来。
“我曾经三番两次试图打听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但是琴音姑娘始终欲言又止，每次都差一点点，可是却总在紧要关头闭口不谈。”裴山语回答道，“我想，可能她对师父你更加信任一些，要是师父亲自去问她，或许能问出一点什么来。”
“好，这件事情，我来。”柳钰点了点头，将此事接手过来。
柳钰既然打算管这闲事，自然是打算好人做到底的。这下毒之人是谁，他也下定了决心要揪出来。
既然将琴音从妖族禁地之中带了出来，那么不彻底痊愈又怎么好放回去呢？
他敲响了琴音的房门，里面只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请进”。
房门推开，酒气扑面而来。
这琴音姑娘竟是一人在屋里喝着酒。
她软弱无力的斜倚在桌上，努力的勾勒出一抹笑容来：“柳公子看来已经走出来了，如此，甚好。”
“可是你没有走出来。”柳钰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不仅有中毒的伤痛，更有一些恩怨情仇尚未了结。”
“你但说无妨，心中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并非鲁莽之辈，自然知道尽力而为这几个字的。”柳钰和琴音姑娘对面而坐，盘问起她来，“想要彻底根治，只有找到下毒之人才行，而你若是不愿意说，我就没有办法帮到你。”
琴音姑娘咬着嘴唇，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她心中很纠结。一方面既想要柳钰帮忙，另一方面则是害怕这个忙会害了柳钰。
犹豫良久之后，琴音姑娘终于还是开了口。
“柳公子应该知道，人和妖自古以来都是不两立的，人类只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现了妖，从来都是要斩尽杀绝，决不留下一点儿后患的。”
“是，这一点我知道。”柳钰点头，“妖族也同样如此，所以我在进入鸢兰禁地之时也掩盖了自己的气息，甚至不惜修炼妖道，来让气息更加逼真不被发现。”
“但是我年幼之时，不信这个邪。”琴音惨然一笑，“我总觉得，既然大家都是在一个世界上生存的，又何必搞什么对立呢？”
“若是人和妖都能够和谐共处，共享一大片土地，那么我们妖族也就用不着屈居在小小的禁地之中了。那时候我以为，人和妖之所以不能共存，是因为两者之间有很深的误会。”
“若是这误会能够解开，或许，整个世界都会变样的。我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成为那个改变世界的小妖。”
琴音又是一杯酒仰头而尽，脸颊绯红，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当年我道行浅，又没什么防范之心，一到了人类的世界，就被一个道士给拿住了。可那道士拿我却并非为了什么降妖除魔的仁义道德，却是为了自己私利。”
“他将我转手卖给了一个修仙的大家族，那族中有个二世祖，最是喜欢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我一只小妖，自然就成了他的新宠物。为了防止我逃脱，他就动用了他们家族特殊的毒给我种下。”
“若是我一门心思留在那儿当个宠物，这毒他倒是会时时替我压制，但是一旦我逃脱，那么终有一日就要死在这毒上了。”
“我在这个家族呆了很多年，受了一身的伤，却从未有一天放弃过逃跑的。终于有一天，我做的所有准备都派上了用场。那日是那个家族的族长大寿，我趁着众人忙碌，找了个空子溜了出来。”
琴音已经喝得半醉，说起话来都有些含含糊糊的了。可柳钰却一字不落的仔细听着，越是听下去，心中的愤怒就越是强烈。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过往之后还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这琴音姑娘本质实在是好的无可言说啊！
就这么好的一只小妖都要被人欺侮，天理何在啊？
“回到妖族之后，我也拜访了许多的名医，可是这人类所用的毒实在复杂，很多材料妖族禁地甚至根本就没有。别说解毒了，那些名医连见都没有见过这样毒！”
“我在妖族之中辗转反侧，始终求医无门，最后只进了花香满楼给人弹曲儿，看看他人的喜怒哀乐，倒也能稍微解一解我心中的乏闷无趣。”
琴音已经爬到了桌上，醉的已经没有力气喝酒了。
“你那仇家，姓什么？”柳钰终于开口了。
“石……”琴音丢出了这样一个字，就昏睡了过去。
柳钰站起身来，将一件披风盖在了她的后背上，悄无声息的就退了出去。
既然还记得仇家是谁，那什么都好办了，至少，想要解毒，还有个可寻的去处。
房里，秦怡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在人类世界的那段日子。轻蔑，嘲笑，打骂……那些无法抹去的伤痛再次袭来。
“不要！”她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酒意已散了大半。
披风滑落到了地上，惊得她一个哆嗦。
她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有绳子。看了看手，还好，没有镣铐。
环顾望去，还好，这里不是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