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这东西是最说不好的了。
人只有在万般无奈之下,才会相信所谓的造化。看造化,也就等于说尽人事听天命了。一切只能顺其自然,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柳钰又在这一间小屋里呆了一会儿,这才决定离开。
“姑娘,以后我能不能时常过来看看他们?”柳钰提出了自己的愿望,“我经常过来走走,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姑娘摇了摇头:“我这里绝对安全,公子还请放心。如果你时常过来,恐怕只会影响到治疗的效果,等待的时间也将更长。公子不必担忧,这几人身上的伤,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治的,公子只要耐心的等着便是了。”
柳钰想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我并不会打扰他们的疗伤的,就像今日这样,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就行了。还请姑娘宽容宽容。”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作揖,态度倒是放的极好。
姑娘见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样的份上,也不再推脱,只是吩咐道:“你只可每日清晨时分过来,停留十分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而且开门之前必须要先扣门三下。”
柳钰点头,虽然在心中已经将这些要求一一记下了,可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姑娘,这样的做法到底有何用意?”
“按照我说的便是了,这座岛上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律。”姑娘却并没有想给出什么解释来,“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来做,你就无法见到他们三人,甚至还会给他们带来一定的危险。”
听说还可能带来危险,柳钰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也不再继续刨根问底了,只爽快的将对方的要求给答应了下来:“好!我一定一切都按照姑娘吩咐的来做。”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柳钰却怎么也无法放下心来。他总觉得在这座蓬莱岛上,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全都事关重大,不容小觑。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彻底的亮起来,他就匆匆忙忙的跑去了竹林看望方洲居士三人。
当他走到竹屋门前叩响了第二次房门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如果我偏偏只敲两下门就进去呢?里面到底会发生什么?不过只是敲门的次数多少而已,应当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可是我又怎么能确定呢?这里已经不属于仙灵大陆,而我的常识全都是在仙灵大陆学来的,或许这些判断有错误呢?此事关乎到他们三人的性命,我如何能够不小心谨慎一些?”
一番纠结之后,柳钰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的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
当地三下房门叩响之后,柳钰才终于推开了房门。一切都和昨天看见的一样,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躺在竹子制成的床上。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柳钰每天都准时来到这里来探望他们。虽然这三人始终都在昏睡,压根儿就不知柳钰的到来,但是看一看他们的模样,总能够让柳钰心中安稳一些。
而每一次前来的时候,他总是想做出一些违背那姑娘交代的事情,总想试探一番,到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最终都因为害怕给方洲居士他们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告终。
半个月时间过去之后,柳钰对于每一天的探望已经轻车熟路了,此时的他心中甚至都不会动一些什么歪心思了。
到了后来,柳钰就连那竹林去得都没那么勤快了,三两天去一趟,确保他们三人还没有醒来,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柳钰心中的不安,却也同样在每日剧增。
裴姑娘不是说他们并无大碍吗?不是说只要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就能醒过来吗?可是为什么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他们依旧没有丝毫复苏的征兆呢?
每一次去询问裴姑娘,裴姑娘总会给出一个“看造化”的解释来。而每次都听着这样相同的解释,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柳了。
“或许这座蓬莱岛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安全。”柳钰第一次开始质疑起这座岛来,“在这样荒僻之处,怎么会好端端的有一座岛呢,这座岛上又怎么会恰到好处的生活着这样一位姑娘?更况且,她的长相和名字……”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消除了。柳钰甚至开始怀疑方洲居士他们是不是真的重病不起了。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柳钰发现那女子口中的能够温养人身躯的竹床并没有那么神奇的功效。虽然它时刻在散发着阵阵绿光,看起来柔和而充沛,但是经过柳钰的推测,这光芒不过只是一阵薄薄的屏障罢了,实际上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甚至他还冒险尝试将手伸入这绿光屏障,除了强大的阻力之外,他也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治愈效果。
这一发现让柳钰的疑心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在纠结了几天之后,柳钰终于决定,就算冒着风险,也要一查究竟。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破除了那绿光屏障,而当他的手彻底伸到屏障之内时,却诧异的发现,那竹子制成的床上根本就没有人!
躺在那里的方洲居士不过只是一道幻影罢了!
他带着警惕,将其他两张床也同样试验了一遍,其结果也是如出一辙,毫无改变!
方洲居士他们三人压根儿就没有在这小屋里面养病!这里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骗局!
巨大的愤怒席卷了柳钰的内心,出于对故人的信任,柳钰这才对这姑娘表现出了无条件的信任。可是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信任,却让他在几个月之内都在遭到蒙骗!
柳钰恨不得立刻就找出那姑娘与她当面对质,询问方洲居士三人的下落究竟如何。但是理智却很快就将他的怒火给压制了下来。
要是现在冲过去,非但不一定能问出什么结果,反而可能会被这姑娘反咬一口。
为了能够收集到更多的证据,柳钰不仅要怀疑这位裴姑娘,更要对这座蓬莱岛上的一切产生怀疑了。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暗地里却在是处调查,在一番摸索之后发现,果不其然,这座岛上有问题的,不仅仅是这样一间竹林小屋!
有一层结界,将这座岛和整个世界都分隔开来。这结界奇特,根本就不会柳钰的认知范围之中,所以自然也就无法解开。
柳钰到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被救下来了,而是被囚禁起来了!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娘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的做法却已经惹恼了柳钰了。
“不行,这里的一切都诡异得很,并非久留之地。”柳钰在心中暗自盘算了起来,“还是得赶紧找到方洲居士他们三人,快些想办法离开才对。”
可是在这些天的搜查之中,他是连一丝一毫方洲居士他们的消息都没有找到的。这三个人,仿佛压根儿就没有来过这座蓬莱岛。
柳钰虽然心中怀疑他们三人存在的真实性,但是又不敢过于冒险,如果他们真的在,而自己没有发现就独自离开,岂不是把他们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了吗?
“当时能让我自由出入竹林的时候,那姑娘特意交代,一定要早上去,还要先扣门三次。”柳钰灵机一动,突然之间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当初说只有这样,才能不影响疗伤,但是现在看来,或许这样的做法之中另有玄机!”
想要找到破绽,就要从这出发!
不过,那竹林之外,有一层薄雾笼罩,除了清晨,柳钰是都没有力气去破开薄雾的。所以裴姑娘交代的第一点柳钰是遵守也得遵守,不遵守也得遵守。
但是对于第二点,柳钰却有试探的机会!
想到当时第一天独自来到这小屋的时候,柳钰就差点少扣了一次门。最后因为担心会破坏了治疗,所以这才扣足了三次才打开的。但是现在既然知道里面并非真的有人,柳钰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第二天一早,柳钰就如往常一样,很勤快的来到这竹林中的小屋。
他伸手在门上快速的敲了两下,随后就停了下来。一战迫不及待与紧张同时袭上了他的心头,柳钰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在这一刻,眼前的景象再次让他惊呆了。
原来,这屋子和他之前所见的景象全然不同,虽然同样是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可是以前所见到的是翠绿而有生机的竹子,现在见到的,却是一座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四处都破破烂烂的竹屋。
这屋子里面虽然也同样摆放着三张竹床,可是这三张床非但没有发出阵阵看似可以温养人的绿光,反而在散发着阵阵恶臭。
柳钰定睛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床上正躺着人,三张床,三个人,柳钰全都认识!是方洲居士他们!
在这一刻,柳钰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蒙了。
为什么?他们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座小屋明明自己之前已经来过无数次了,可是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今天只不过是少扣了一下门而已,为什么就会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柳钰快步上前,伸手在床上推了一下,躺在床上方洲居士也随着闷哼一声,可是却连眼睛也都没有睁开。
柳钰心中一阵狂喜:是真的!这次见到的人是真的!
“方洲老头儿,你快醒醒!”柳钰在他的身上又推了两把,可是对方只是紧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却并没有醒过来,甚至都没有睁眼。
柳钰到了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方洲居士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躺在另外两张床上的宁远凝和鬼王,发现他们也同样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刚刚闻到的一阵腐烂的臭气正是从他们身上的伤里发散出来的!
“原来他们受伤都是真的。”柳钰站在屋子中间,有一些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只是他们受了伤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治疗,我等了好几个月,等待他们治疗成功你请离开,可殊不知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都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直都在被身上的伤势所折磨!”
“按照这样的情形看,再有一个月功夫,恐怕他们三人就要性命不保了。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柳钰想到这里就是一阵心有余悸,“他们三位都是有一身修为的大能之辈,如果折损在了这里,那该有多不甘心啊!”
柳钰在一番观察之后发现,方洲居士由于是三人之中实力最弱的,所以也是此刻受伤最重的。一身的伤口,早就已经有许多地方腐烂化脓了,这房间中的恶臭,最大的源头就是来自于他的身上。
而更糟糕的是,这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方洲居士身上依旧是一点灵气都没有。想来这好几个月的时间,他都未能打坐修行,实力没有得到一点恢复。
柳钰小心翼翼的将一缕灵气输送到方洲居士体内,这道灵气立刻就被吸收了。柳钰送了一口气,还好,这方洲老头的身体还没有糟糕到不能吸收灵气,然后此一来,那就好办了。
柳钰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收入对方的身体,方洲居士就像一块海绵一样,不管有多少的灵气投入过来,他都立刻贪婪的一扫而空,把所有的灵气全都收为己用。
一连过了好几个时辰,方洲居士脸色才终于有所好转。看来,刚才的那些灵气对他而言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柳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的把方洲居士再次放回到了床上,对着屋子里的三人带着一幅歉意说道:“今天我必须得离开了,否则我到话恐怕会引起怀疑。一旦被怀疑,我就没有机会再给你们疗伤了。我明天再来看你们,请各位坚持一下……”
柳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小屋,就像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