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一封第五家族的来信，柳钰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他哪里还有什么功夫跑到第五家族去解释什么，光是南域的这些情形就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第五家族的成员，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天高皇帝远，暂时也用不着见他们……
而在一个月后，柳钰的苦日子终于迎来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盼头：出门游历的裴山语终于回来了。
柳钰在得到消息的几天里简直就是激动的坐立难按，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急切的想要看到自己的弟子。
在柳钰看来，裴山语到底也是自己的弟子，就算外面再怎么传扬一些流言蜚语，她总不能宁愿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师父吧？
况且只要她回来了，一来就能有个人陪着裴青衿一起玩了，自己也能被少坑一些。二来有时也能陪着自己唠唠磕，让自己倒一到这些天来的苦水，说不定心情还能好一些。
裴山语有着一身的好本事，当了几年土匪头头，早就已经把人性摸得一清二楚了。继续在人堆里摸打滚爬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这一次的出门游历，她专门挑一些无人的地方去的。
在这些地方，会有生猛的妖兽，恶劣的气候，以及各种料想不到的突发事件。这些危险就是她想要的磨砺！
裴山语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磨砺，比之之前的飒爽英姿更是多了几分干练的杀气。这样的女子，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惹人注目的。
她的归来一下子就在玄天宗引起了轩然**，不少玄天宗的弟子知道有这么一位师姐存在，可却并没有亲眼见过。现在自然忍不住夹道相迎想要观瞻一番。
然而，当裴山语路面的时候，却尽皆哗然：果然如同传闻一样！
这位大师姐可是和已经住在玄天宗有一个月的裴青衿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虽然前者飒爽风煞，整个人都干练的很。而后者的恐怖实力虽然没有人知道，可是那娇俏柔弱之姿，却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对比之下，两人的性格应该说是好不相同了，可是那眉眼之间的相似之处，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这样的相似之处时刻都在提醒着众人前些日子的传闻。
柳钰本来兴冲冲打算出来迎接自己的徒弟，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已经被无数道怪异的目光给逼退了。
“算了算了，山语也是一个敬重长辈的孩子，就算我不去找她，她也一定会来拜见我的。我只要在这里等着就是了。”柳钰心有余悸的有缩回了屋子里，小声的劝着自己。
与此同时，裴山语更是被大家盯得浑身不自在。这些日子他与世隔绝，压根儿就没有听见，那些传闻自然也就不知道最近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所以一时之间在她看来，就是无数的玄天宗弟子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裴山语没好气的转头对着身后的那些弟子们喝道，“难道玄天宗现在已经这么没规矩了吗？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用修炼了吗？”
裴山语到底也是已经当过一段时间山匪的人，在气势这一块可是拿捏的死死的。再加上在玄天宗她的地位可不低，于是乎，这一声令下，就让无数的玄天宗弟子都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心中有了些胆怯。
裴山语撇开那些在身后窃窃私语的玄天宗弟子不理，而是直奔柳钰这边来了。
她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听说自家师父回来了，所以这才来看看的。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历练到什么时候。
“听说你的宝贝徒弟回来了？现在外面可热闹得很呢。”裴青衿已经抢先一步来到了柳钰的住处，带着一脸好奇说道，“大家都说她长得跟我一样，我倒是很想见见你这徒弟呢。”
柳钰一阵头大，现在看见这位小姑奶奶就恨不得把腿逃走。
“见见见，她来了就让你见。”这么一点小事，柳钰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生怕自己一个迟疑对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裴山语没有让柳钰失望，她很快就赶过来了。然而，当他们两位女子见面之时，场景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前辈好……”裴山语有些犹豫，憋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称呼来。她也实在不知道师父与这女子到底是何关系，更况且修真之人压根儿就看不出年龄来，她更是无法从外貌上有所分辨了。
“啧啧啧，”裴青衿亲热的上前拉起了裴山语的手，“确实是个美人坯子，比起寻常女子更是多了几分飒爽之姿态，玄天老祖，你可真是好眼光啊！”
一听到这样的调侃，裴山语瞬间脸就红了，她连忙开口为自己辩解：“前辈还是不要乱说混话了，我对师父可从未有过二心，只是想跟在师父身边学艺罢了。甚至这些年来我与师父也是聚少离多，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闯荡的。师父只是偶尔才会点拨我两句罢了。”
裴山语心中已经默认了，面前这女子一定是和自家师父有些你情我愿之意了，觉得自己顶着这样一张相似的脸，着实有些冒犯了师娘，所以这才慌忙辩解了起来。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越是辩解，就越是会让柳钰难堪不已，也越是能够让裴青衿更加兴致勃勃。
“我这不过是随口夸了你两句罢了，你何必这么急着争辩呢？”裴青衿立刻就被对方的紧张给逗笑了，“怕不是心中有所思，这才急于否认吧？”
裴山语一张脸都已经涨得通红，再也经不住这样的玩笑话了。她匆匆忙忙的对着柳钰行了一礼，甚至话都没有说上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师父虽然重要，但是也还没有重要到让她完全不顾脸面的地步！一想到刚刚裴青衿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受了折辱。
看着徒弟仓促离开的身影，柳钰不晓得，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这下子山语恐怕是不生我的气也不行了。她一个姑娘家家，虽然平日里颇多豪放，但是归根到底也还是注重名节的，哪里能够和裴青衿一样？
想到这儿，柳钰就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徒弟了，心中暗自寻思，赶紧把面前这位姑奶奶给打发，好好的向裴山语说明一下情况，可别惹得她心生怨念才好。
“啧啧，我说玄天老祖，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的眼光怎么却一直都没变？”裴青衿带着嘲弄的语气在一旁调侃了起来，“虽然这世上颇有些痴男怨女，但是像你这么痴心的，我还真没见过。这都过去多久了？有上万年了吧？你这还念念不忘呢？啧啧啧，我看你这就不叫痴心，而是蠢！”
“那些走不出过去的，都是什么人？无一不是软弱无能之辈！你也别搁这儿自诩什么深情，归根到底，和那些人也都是一样，就是软弱无能！”
“你别急着否认与你这宝贝弟子的关系。我也不是看不起她，也不是要故意给她找茬，刚刚虽然我一共才看了她没几眼，但我也看得出她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但是你扪心自问，即便你们之间真的只有师徒之谊，可是你自己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当初收下这弟子的时候，我看未必你心里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吧？你敢摸着良心说，当初你不是冲着这么一张脸去收徒的吗？即便碍于师徒情分，你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但是也不能就此否认了你的初衷！”
裴青衿突然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颜面，严肃的训诫了起来。现在的她俨然带着一幅严师的神气，一时之间竟是让柳钰呆立在原地安静的听完她所有的话。
而越是往下听，柳钰心中就越是愧疚。
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说的话都是对的。当初看到裴山语的那一刻，他也真是冲着这样的长相收徒的！
虽然在今后的相处之中，师徒之间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但是也不能否认柳钰从来没有过一天放下心中的往事。而这种放不下，不正是怯弱的表现吗？
裴青衿这番话颇有一番醍醐灌顶之意，听得柳钰全身冰凉。这才注意到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裴姑娘，你所言不假。”柳钰最终不得不痛苦的承认了，“我确实一直都未能从曾经走出来，若不是今日姑娘的提点，恐怕我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如此说来，我又欠了姑娘一个人情了。”
裴青衿跟着叹了一口气：“我何曾想过要你欠我什么人情？我只是不想你一直这么蹉跎下去了。斯人已逝，何必纠结？为何还要总将前程往事放于心头，久久难以忘怀？”
“你孤身一人走到这样的程度，经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难道还没有领悟到未来比曾经更加重要吗？一直着眼于曾经的失去，不会开拓你的前路，只会让你止步不前，困顿不已！”
话说到了这份上，裴青衿也没有丝毫掩盖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她甚至有些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挥起手中的长剑直接帮助柳钰斩断那些纠缠他的前程往事。
然而，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时性急说出的这番话却无意之中引起了柳钰的怀疑。
柳钰突然转头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睛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猎犬，其中的危险让裴青衿都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我说的话，可都是为你好，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裴青衿连忙转移了视线，这才将自己的心绪给平复下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你这么不爱听真话，以后大不了我什么都不劝你就是了。”
“不，我不是在恼你刚刚劝我的话。”柳钰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我只是在想，关于我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前尘往事，什么难忘旧人，我可不记得在你面前抱。但是为什么你会对我了解的这么多？”
裴青衿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想要将刚刚说出口的话，再次吞下去。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那些话是绝对没有再收回去的可能了。
“那……那些都是我瞎猜……”裴青衿第一次慌乱了起来，“我就觉得你看着像是个多情之人，所以就……所以就瞎说说！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还真被我给说对了。”
到了这时候，裴青衿已经急出了一身的冷汗了。就是她来到仙灵大陆之后，头一次这么紧张。虽然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可是她却宁愿面对猛虎凶兽，也不想面对柳钰这番质问。
“你还要跟我装傻充愣吗？”柳钰语气严肃，带着一幅丝毫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或许整个仙灵大陆，整个玄天宗在你的眼里都算不得，但是这也不代表这里的人就都是傻子！你以为刚刚那几句话就能把我糊弄过去吗？”
裴青衿有些懊恼，只觉得自己何必一时呈口舌之快，透露了些许不该透露的东西呢？
“我没什么跟你好说的，你也没什么资格要求我解释。”裴青衿气呼呼的说道，“天不早了，我要睡了。”
柳钰快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现在才中午，你睡什么？”
“睡午觉不行啊！”裴青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就想把在前面挡路的柳钰给推开。
可是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间，却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威压袭面而来。
柳钰全身的修为尽数炸开，即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可是在这一刻，他依旧选择了强行留人！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碰到的唯一一个可能弄清当年真相的机会了，如果就这样放过这机会，恐怕终其一生都只能含恨度过！
柳钰觉得，哪怕是彻底惹恼了裴青衿，惹恼了她身后的那强大而恐怖的势力，今天也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绝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