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辰对这些事情并不关注,两人又聊了点别的。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沈斯晨冷面霜眉,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径直走进来坐在她身后的床上。舒辰装作看不见,淡定的继续和凌云边聊边打游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一直没个动静,舒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沈斯晨一直保持着刚才进来坐下的姿势没动,看见她回头,他没有表情,只是沉默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才肯罢休。
舒辰受不了这样如利刃般的眼神,她和凌云还在野外地图闲逛,忽然站着不动,几个野怪冲过来凌云照顾不周,几下就把舒辰的人物咬死了。
耳机里凌云疑惑道:“舒辰,怎么了?怎么忽然站着不动了?”
“没事……屋里进来只小猫,我看看他跑去哪里了。”舒辰点击复活,二人再次在野外闲逛。
“你还养猫吗?”
沈斯晨轻手轻脚的进来,又高傲的坐在床上盯着她,明明心里期待着自己能理理他,给他顺顺毛,又偏要苦着脸忍住不说,这不是小猫的表现又是什么?
思及此她“噗嗤”笑出声,下一秒“小猫”的手臂牢牢地从她身后将她圈住。他的舌尖在她的后颈舔舐,湿乎乎又痒痒的触感让她身子一僵,虽然视线还在显示器上,可心思早已游离,慌乱的点着鼠标乱逛。
凌云也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她只是困了,便劝告她早点休息,草草的挂了电话。
讨厌的声音终于再也没有从耳麦里传出来,沈斯晨满意的扳过她的下巴,吻上他渴望已久的嘴唇。
明明刚才还赌气的人为什么嘴唇可以这么炙热?舒辰想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太思念这份温暖了,比她预计到达的时间还要久,所以她热烈的回应,想牢牢的把来之不易的热络锁在怀里。两人的拥抱严丝合缝,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嫌隙滴水不漏的挡在外面,不再有争吵、冷战和没有意义的比较。她从来都是他的,他也一样。
良久后他松开她靠在她肩膀喘息,轻声说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吵架了?起码不要因为一个外人。”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和解,她知道恳求这种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有多难,她不想再继续为难他,也不忍心拒绝。可是夹在他们之间的事不是一个吻一个请求就可以解决的。
得不到回应,沈斯晨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今天早上你出门我就一直跟着你……我看着他坐在你身边帮你擦饭粒,你知道那一刻我心里酸的不行了,恨不得当时就冲进去把你带走……可是你看他的眼神警惕而单纯,我忽然想起,你对傅煜的眼神也是这样,那一刻我反复想你昨天和我说的话,我知道你生气,你气我拿自己跟旁人比较……但是我真的忍不住,我只想我是你的唯一……但是我也忽然明白了,其实对你来说和他的关系跟傅煜没什么两样……所以我克制了把你带走的冲动,只是跟在你们身后……直到你们在游戏厅,我就在隔壁的,你对于女朋友不否认的时候,我快气疯了……甚至当我看见你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发誓,我把这辈子的理智和冷静都用完了,所以我冲进去只是带你走……其实我只是害怕,害怕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舒辰心疼不已,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嘴角:“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别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委屈的趴在她颈窝:“我知道,如果让你别再理凌云,你肯定不会同意。那我可以允许他的存在,但是不可以再像今天一样,因为我的心不是铁打的,他真的会痛。”
末了他抬起头,有些犹豫道:“阿煜他……改天我们一起约个时间出来玩吧?”
他用了改天的字眼,分明就是试探。两家的直线距离也就两公里,真想约出来大家一起把话说开,就是走路过去二十分钟的事情。舒辰不想拆穿,但更不想隐藏自己的不愿意。
“傅煜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毕竟他现在也要陪女朋友,你说对吧?”
沈斯晨看了她一眼,不想刚和好又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把关系再次搞僵,转移话题道:“他们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
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舒辰红了脸,装腔作势的咳了咳:“那可说不定,你还是回你自己房里去睡吧。”
“我不要。”
“万一他们半夜回来了怎么办……”
“我们把门锁上。”
“不行不行,那样会更让人怀疑。”
“那就不锁。空城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
她拒绝,却被他顺势拉到床上,紧紧的抱在怀里。她忽然想起一个词,饥渴。
两人又在床上说了许多话,说了什么她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半梦半醒之间他在她耳边吻道:“我想你。”
舒辰一大早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推醒,她以为是沈斯晨,眼皮也没睁嘟囔道:“别闹,再睡会儿,今天周日啊……”
岂料那只手不死心又推了她几下,她干脆抓住那只捣乱的手,撒娇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不然我就再睡一会儿!”
“撒什么娇?还得亲你才能起来?你给我现在就起床!”是妈妈的声音。
舒辰瞬间没了睡意,猛地坐起身看向四周,没有沈斯晨的身影,她紧张的心终于放下。
“都十一点多了别睡了,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要妈妈亲你才起来?”
舒辰当然没办法解释把妈妈的手当作沈斯晨,尴尬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所以和你亲近亲近。”
舒母宠溺道:“我昨天半夜回来的时候你睡得像猪一样,我可没看出来你想妈妈了。”
原来昨天半夜他们就从医院回来了,那沈斯晨是什么时候走的?
“哦,沈叔叔的朋友怎么样了?”
舒母叹气:“大夫说就这几天的事了,世事无常,辰辰这个伯伯小时候你也见过只是你不记得了,他女儿和你一样大,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啊,跟一个男孩私奔到现在都没个消息,连自己爸爸要……”舒母顿了顿,苦口婆心道:“总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和妈妈说出来,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天大的事都比不上一家团聚重要……你先下去吃饭吧,斯晨还在楼下等你一起吃午饭,别让他等太久。妈妈收拾一下待会儿还要和你沈叔叔去医院。”
舒辰点头,胡乱的穿好衣服,心里不住的想,如果有一天她和沈斯晨的恋爱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要不要告诉妈妈呢?这么多年她跟着沈叔叔,两人却一直没有领证结婚,身边的人知道他们是一对,明面上都在说恭喜,其实背地里少不了说些闲话。可他们两个人从没受过影响,该恩爱就恩爱。只是现在她和沈斯晨的关系不比从前,如果全盘托出,生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她摇了摇头,暗示自己不要多想,人生得意须尽欢,以后的事情留到以后在解决。
沈斯晨果然在餐桌上等她,见她下来示意荣叔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米饭摆在她面前。
吃饭时她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阵,找到他的腿轻轻的踢了踢。
沈斯晨皱眉,嘴巴一张一合,她认出那句话是:“好好吃饭。”
舒辰也无声的回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她表情夸张,口型很用力生怕他认不出来。
沈斯晨笑笑,继续低下头吃饭,当她再一次鬼鬼祟祟把脚踢过来的时候,双腿微微用力,就夹住了她调皮的小腿。
舒辰挣脱不开,对方又低头吃饭不理她,无奈只能翘着一只腿把饭吃完。
沈父和舒母出门时经过餐厅,舒辰紧张的抖了抖腿示意他松开,可是他没动。还好两人也没发现两个孩子桌底下的“小动作”嘱咐了几番就出门了。
大人不在家,两人又肆无忌惮的回到房间里缠在一起。
舒辰嘀咕道:“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没被妈妈发现吧?我就说他们肯定会回来的。”
“你睡着了我就走了。”
其实经过上次舒母半夜碰见自己从她房里出来那件事,他也是心有余悸,虽然嘴上说着不会走,但还是在舒辰睡着后溜走了,他前脚才到房间里坐下,没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
“咱们下午去哪里转转吧?做点什么?”
听见这句话沈斯晨却闷声笑了一下,她不解,“你偷笑什么呢?”
“没什么。”
他笑意不减,明显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到底在笑什么?快告诉我!”
被她一再追问,沈斯晨不怀好意的说道:“做点什么,做点喜欢的事。”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再次覆上她的唇。迷蒙中,他埋在她颈肩轻咬,她忽然想到妈妈说的话,忍不住问道:“如果以后,我们的事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沈斯晨停下来,替她整理了缭乱的发丝,认真地说道:“我很自私,我比任何人都想告诉他们,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可是……”她犹豫,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如果真的在一起又该将大人的身份置于何地?
“其实我妈和我爸没什么感情,大多时候都在争吵,就连我妈去世的那天,她都在无理取闹乱发脾气,还用花瓶在我爸额头上砸了个洞。我一直都不明白,如果他们并不相爱,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可是两人对待这件事倒是难得的默契,统一闭嘴不告诉我。不过也没关系,不爱的人凑在一起也就是累赘,更何况我看得出来,我爸是真心想对我妈好,他努力过,但是都被我妈拒绝了。而我妈的性格是,我可以拒绝,但你要一直保持这样。我也恨过,恨他在我妈出事那天都没来医院看一眼,恨过他变心的那么快,所以他和我说要把你和舒姨接进家门的时候,我告诉他,你不可以和舒姨领证结婚,沈家的媳妇只能是我妈,赵晚。没想到我爸同意了,没有犹豫,那是我们父子两第一次在一起喝酒,那天晚上我爸喝的烂醉,倒在桌子上,我看见他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虽然已经痊愈,但就像蜈蚣一样爬到我心上。我忽然才发现,其实眼前这个男人他也早就累了,所以我妈去世虽然对我们的打击都很大,但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想,这对于我爸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是沈斯晨第一次对她谈论起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只是他们都还太小,还说不清爱情那些大道理,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眼前的人,不想分离,不想爱情到最后不再是美好的样子。
沈斯晨松了口气道:“这件事我压在心里很多年,其实我妈很讨厌,自私又极端,可是她死了,死亡总会抵消掉她那些不好,或者说对与错都不重要了,她无法开口,除了照片以外什么都没留下,更别提站出来和我们所有人对峙,说她为什么要那样。”末了,他又说道,“不过我很庆幸,是我自私的让我爸和你妈不能成为法律上的关系,所以我们可以。就算有一天,他们真的发现了,我愿意承认。”
还有些话他没有说,舒姨和爸爸并不傻,两个人初尝爱情滋味的眼神和娇羞,怎么能骗得过两个加一起吃了七十年饭的大人?只是他们默许了他们,只要他们开心就行了。有一次爸爸曾经和他说,自己的资产会有百分之七十留给舒辰,问他介不介意,他当然不介意,他明白爸爸的意思,怕自己年少轻狂最后会忘了初心,把舒辰抛下,他不会,所以遗嘱上的条条框框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舒辰听着,不知道该如何宽慰眼前为回忆伤情的恋人,只能认真地说道:“我永远永远都只会喜欢你一个,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也会在原地等你,永远。”
沈斯晨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怎么会不爱你?静胡说。”
没会儿他忽然迟疑道:“待会儿我们去畅行唱歌吧?好像很久都没去了。”
舒辰还沉醉他的怀抱,完全没察觉他的异样点头同意:“你想去我们现在就走!”
到了KTV,沈斯晨的步伐犹豫,推开包厢门舒辰一蹦一跳的钻了进去,待看清里面坐着的人舒辰冷脸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斯晨一脸的矛盾。
傅煜正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旁边还坐着一位女生,她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皮肤白皙一双杏眼红唇,像极了美丽的布娃娃。
“布娃娃”纤细美丽的手指不断将水果送到傅煜嘴里,傅煜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个场景像极了每天电视里播放的《封神榜》,里面昏庸无度的纣王就是这样被妲己喂食的!
见她来了,傅煜冷哼一声,舒辰更加生气,拎起包就要走,却被门口的沈斯晨重新按了回来。
“阿煜,今天我带辰辰出来玩,大家就不要都冷着脸了。”
“布娃娃”也跟着点头附和:“是的阿煜,你冷着脸好丑。”
她这声亲昵的“阿煜”却让舒辰想歪了,以为她又是傅煜新交的女友,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人还真是风流啊,女朋友就没重样过,简直就是把饥渴两个字写在脸上。”
傅煜立马坐起身质问道:“舒辰,你胡说什么?本来我还想和你好好的和解,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两人剑拔弩张。
“我怎么了?我没说错啊,我可不敢做傅大少爷的朋友,高攀不起,毕竟我的朋友都入不了傅大少爷的眼!”
“你……我懒得和你说!”
“布娃娃”眼泪汪汪的跑过来抱住舒辰说道:“辰辰姐,别吵了,阿煜其实也很想你的!”
舒辰受不了她肉麻兮兮的做派,不耐烦道:“你又是他哪里交来的女朋友?”
岂料三个人都楞了,“布娃娃”咬着嘴唇脸色苍白道:“辰辰姐,我是傅姝呀!”
这回轮到舒辰愣了,她仔细看了一眼自称傅姝的女生,她身材苗条,虽然年龄比她小,但是在女性特征这一块不知道比自己丰满圆润了多少倍,舒辰实在没办法把她和记忆里那个流着鼻涕的小胖子的影像重叠到一起去……
见她目光迟疑,她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的初吻献给斯晨哥那天我可是在现场的!”
傅姝说的这件事其实就是个意外,不过是那天她两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一个赌注而已,刚好沈斯晨在一旁午睡,傅姝一时兴起就惩罚她偷亲沈斯晨。这件事天知地知傅姝知她知。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舒辰傻傻的点头,反应过来后瞬间红了脸,干笑道:“阿姝……好久没见你了。”
傅姝是傅姨姐姐家的女儿,从小被寄养在傅煜家里,和舒辰一见如故好的不得了,直到小学毕业一家搬到国外,那时候还没有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就失去联系了。临走前她还是胖胖的,现在变化这么大,难怪她没认出来。
见她终于认出自己,傅姝笑眯眯的拉着她坐下:“我才下飞机就来找你了,辰辰姐你倒好,没认出来就算了,还把我当成阿煜的女朋友!”
辰辰像被人抽了两嘴巴子,闷闷道:“你不知道他……算了,我的错!我以为他又分手了。”
傅煜轻哼道:“我和康晴恩爱着呢!”
傅姝立马加入舒辰的阵营,冷冷道:“那女的除了家里有点钱哪里好?就是个行走的发·情机器!”转头对着舒辰时再次换上灿烂的笑脸:“还是我的辰辰姐最好了!”
不得不说,国外的教育就是胆大,这孩子在国外溜达一圈回来说话都豪放起来了。
“小姝,你什么时候回去?”
傅姝对沈斯晨的容貌从来都不感冒,有一段时间甚至洗脑沉迷的舒辰,这种柔美的长相不吃香,咱们要喜欢阳刚点的,男人一点的。尤其是在家里别人都管傅姝叫“阿姝”,唯独沈斯晨叫他“小姝”,小姝小叔,每每喊几句她就苦着脸:“能别把我叫的那么man吗?”
果然,傅姝恨恨的瞪了一眼沈斯晨,不满道:“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我妈让我去阿煜的学校读书,明天就去。”
舒辰惊喜的问道:“还住在傅煜那吗?”
傅姝摇头:“出国前我妈在学校附近买了几间房子,我挑了一间以后住在那里,总是麻烦老姨一家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我也长大了,住在一起总归是不方便。”
傅煜的学校离自己家很远,平时上学又不是一个学校,能就在一起的时间怕是也没那么多。
看出来舒辰的失望,傅姝赶忙安慰道:“虽然离得远了一点,但是你可以来我家住,回头我让人把客房收拾出来,你放学就来找我,不过也要某人舍得才行。”
说罢傅姝朝沈斯晨眨眨眼,而后又神秘兮兮的凑到舒辰身边悄声道:“我都听阿煜说了,你和斯晨哥在一起了!白瞎了我这么好的辰辰姐。也怪我这个哥哥不争气,要是把你娶过来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小时候两个人受到雷人的电视剧情节蛊惑,傅姝总觉得,舒辰将来一定是当自己嫂子的人,总是在没人的时候管她叫嫂子。
舒辰干笑一声:“可别了,你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那个。”
两个男生已经坐到另一边点歌,傅姝看了一眼说道:“我刚才见到那个康晴了,比阿煜大了四岁,真不知道他看上康晴哪里了。”
她做出要吐的表情:“你不知道刚才在车里他两就当我不存在一样亲热,那女的还把手直接塞进阿煜的衣服里!说不下去了,我感觉我需要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