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记忆的尽头(本卷完)
四海归一2025-11-13 15:085,915

“好安静啊!”

  神五在神魂攻击发动之后,便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他从未如此的轻松过,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下来,甚至于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一切的感觉都这样消失了。如果不是他还有思维,他一点都不会怀疑自己已经死了。大脑有那么一瞬被放空了,那些原本无法拼接的记忆碎片,全部不见了,让他的记忆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神五在记忆的长河中逆流而上,去寻找源头,他所经历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像一个过客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着一切,没有一丝情绪掺杂其中,他要找出自己想知道的真相,他想看到那个一直在背后操纵他命运的那个人的影子。

  可当神五看到了沈飞当年路边捡到他的时候,前面却是一片血海,无边无际的血海。他没有犹豫迈步继续前行,他相信在血海的尽头一定能找到他要的东西,可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永远都到不了那个尽头,因为明明近在咫尺的血海,他却走不到岸边。

  神五没有停下,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情。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持续了不知多久,周围什么都没有,寂静的让他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似乎也一起化为了虚无,唯有那意识还在走着。

  “咚~~~噹”

  终于有了声响,晨钟暮鼓之音在神五的耳边回响,空间开始扭曲,眼中的景象也出现了变化。

  这是一间并不算大的房间,檀香的味道,低吟的诵经之声,让神五感觉很平静。他是盘膝坐在床榻之上的,而他的对面盘膝坐着一位和尚。

  “施主!可有何不适?”

  和尚看神五醒来,放下了手中的念珠,开口问道。

  神五摇了摇头,他现在神清气爽,哪有什么不适?他已查看了紫府,虚影不在、小石头也不在,而零现在变成了一个茧没有一点动静,只有鸿蒙造化匙还能感应到他。

  “哦!”

  神五的举动好像出乎和尚的意料,他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两人对视了半晌,还是和尚先开口了。

  “施主!为何不问我是谁?你又是如何来的此地?”

  “大师若要说,自会说明。我何必要问?”

  神五根本不在意这些,自己身上发生的好事太多,并不差这一件。

  “呵呵!咳咳!”

  和尚干笑了一声,被噎得够呛。

  神五遭逢如此剧变,醒来非但没有发狂,甚至心境连一点波澜都没有,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戒心太强了,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贫僧无影!施主是因为...”

  无影的话刚起了个头,神五却起身下地。

  “多谢无影大师!我可以走了吗?”

  “啊?恩!”

  神五的眼睛不再是那么清澈,而是深邃中带着一丝阴霾,无影不知道如何再交谈下去。

  走到门口,神五推开门,却停住了脚步,沉沉的说道。

  “帮我告诉那个人!无论他是不是我的父亲,我是我,他是他!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

  无影眼中的神五,已经不是那个俊美脱俗的少年,他的身上血光冲天,他没有表现出愤怒,可他心中怨与恨却化作血海,会吞噬一切,这个身影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直到神五走后许久,无影才回过神来。

  “他很像当初的你,但我却根本看不透他的将来。”

  “恩!”

  无影的身旁,九天之主在迷雾中低沉的回了一声。

  “岔路太多,他也许会走错路!”

  无影又补充了一句。

  “他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是他,我是我!他的路与我无关!”

  九天之主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了。

  “无关吗?呵呵!”

  无影无奈的一笑,不知多少年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令他心神不宁,可刚刚神五醒来之后,他自始至终就未曾平静过。

  神五离开了寺庙之后,才如释重负,他第一眼看到无影的时候同样的心神不宁,无影太过平凡,这种平凡反而令其更加的不真实。神五并不是什么都没做,那张床榻他无法损其分毫,在与无影对视的时候,神目九转全然无效,一切看起来都是假的。直到他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而那最后的一句话,是在试探,在试探他还有没有机会走出那扇门。

  神五的内心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的怨、恨、愤怒是那么的强烈,可偏偏自己的大脑冷静的让它们无法表现出来,这种感觉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

  神五身后的寺庙消失了,或者说它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在找到路人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后,他第一个想要要去的地方就是燕京,那里有他的师父、父母。

  到达燕京之后,神五却被无形的重锤打蒙了,燕京基地的入口消失了,而且他的精神力可以探查到,基地原来存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孙家一切如常,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里面的情况,孙镇鲲、北宫馨雪都平安无事,而孙五湖和魑也在。

  “这位先生!你找谁?”

  神五直接走入院中敲开了别墅大门,开门的人姓李。

  “李叔!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元杰啊!”

  神五下意识的去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四处去寻找可以看到自己的反光面,自己没有变化啊,那门上的金属饰物清晰的映照出自己的面孔。

  “呵呵!这位先生,对不起,我确实不认识您!如果您没有事,那请快点离开吧!这是私人住所,你这种不请自入的行为很不礼貌。”

  “啊?不好意思!我找孙镇坤先生!麻烦您了!”

  神五的脑子现在一团糟,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却不愿接受。

  李叔尽管对神五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他却对神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是带着神五见到了孙镇鲲。

  从孙镇鲲疑惑的眼神中,神五知道他一样不认识自己,这是为什么?

  “你好!这位朋友,我们见过吗?”

  孙镇鲲只是觉得神五很眼熟,但却无法肯定。

  “见!哦、不!没见过!没见过!今日冒昧前来,只因无意中得到了一件东西,据说是孙家的祖传之物,所以拿来给您看看,如果真是的话,我必不敢私藏!”

  神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也许忘记对孙镇鲲来说并不是坏事,可他又并不甘心。

  “哦?祖传之物?”

  孙镇鲲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神五。

  “恩!是一根铁棒!我这就去取!”

  神五说完站起身,便要假装出去,然后到无人之处便可取出鸿蒙造化匙。

  “呵呵!不必了!我孙家世代经商,根本没有什么祖传的铁棒!这位先生不用故弄玄虚了!”

  孙镇鲲略显不悦,这种上门行骗的人,神五不是第一个。

  “世代经商?”

  神五开启神目九转一眼望去,孙镇鲲的身上竟没有一丝真气,他刚要开口询问。

  “四海!四海!是不是四海回来了?”

  客厅外传来了北宫馨雪的声音,神五欣喜不已,至少母亲还记得罗汉。

  眨眼的功夫,北宫馨雪已冲入了客厅,看到神五之际,眼中尽是慈爱,她一把把神五抱入怀中。

  “四海!你回来了!娘好想你啊!”

  神五感受到来自母亲怀抱的温暖,可心头苦涩难当,母亲明显神志不清。

  “母亲!”“母亲!”

  北宫馨雪的身旁出现了两个人,孙五湖和魑一左一右拉开了北宫馨雪的双手,孙五湖不停的劝慰道。

  “母亲!这不是四海!四海出差了,明天才回来!您忘了?”

  “哦!”

  北宫馨雪好像努力想着什么,被搀扶着离开了,在即将离开神五视线的时候,她却又满怀关切的看了神五一眼,而孙五湖和魑至始至终便没有多看神五一眼。

  “哎!内人让先生见笑了!多谢先生没有点破!”

  孙镇鲲一脸的歉意,刚才的不悦因为神五的行动让他释怀了。

  “无妨!无妨!敢问夫人口中的四海是?”

  神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哎!是我的小儿子!”

  孙镇鲲有些哽咽了,没有说下去。

  神五带着困惑离开了孙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认识他?

  “总部!回总部看看!”

  神五飞速前往总部,令他兴奋的是总部还在,所有的一切与离开时一样。他沿着秘密入口,想要进入总部,可刚刚到了总部,警报就响起了,他瞬间就被包围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秘密进入这里?”

  拦住神五的是机甲组,问话的便是舒谦。

  “舒谦大哥!是我啊!杨桃!神五!你们、你们都不认识我吗?”

  神五慌了,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可他们都不认识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舒谦变得紧张起来,总部的存在是机密,而他的真实姓名跟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我、我!能不能带我去见兽王?”

  “兽王?那是什么?”

  舒谦一愣,神五急忙追问

  “圣兽的兽王!三王?二祖!神灵的罗汉!你们难道都不认识?”

  “莫名其妙!”

  舒谦的话让神五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这是为什么?

  “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看着神五发呆,舒谦立刻下达了命令,不过他们一涌而上的时候,神五却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神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无影,他要找到无影问个清楚,他可以容忍自己被遗忘,但他不能容忍二祖、罗汉他们被遗忘,这些人付出了一切,却没有人记得他们,那他们的付出还有什么意义?

  神五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寻了回来,可这里却根本是一座荒山,什么都没有。他不知所措,他再也无法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可当他要发作的时候,他却感受到来自天地的压迫感,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天地威压的保护,他的怒火会威胁到天地的存在,天地自然会限制他。

  “我该去哪?”

  神五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中一片混沌,他穿过了城市,在人群中走过,每一张笑脸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他的心头,为了这些笑脸,罗汉他们付出了生命,可为什么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他的视线渐渐的模糊,他不愿去看那些人的表情,他在自己的世界中茫然的走着。

  “哗~~哗!”

  不知过了多久,神五被熟悉的水流冲击声唤醒,这是一个山谷,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战帝的地方,不知不觉中他又回到了这里。

  不远的地方就是二祖的故居,神五也不知道那里还是否存在,他带着矛盾的心情向茅屋走去。

  “啊~~啊~~!”

  清脆悦耳的啼哭声,让神五加快了脚步,他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茅屋门口,颤抖着推开了木门。

  “噢!噢!噢!莎莎乖!不哭了!饭马上就好!”

  北宫剑正倾尽全力抱着一个婴儿,看得出他很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既生怕弄疼孩子,同时又担心会抱不稳,这笨拙温馨的动作让神五的觉得好好笑,可却又笑不出来。

  “北、北、北宫...”

  神五舌头打结,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害怕听到那个令他崩溃的回应。

  “来了!”

  北宫剑哄着孩子,顾不上看他,但却答应了一句。

  神五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可身体却僵硬的无法行动,不会有错,北宫剑还认识他。

  “坐吧!正好帮我给亥猪翻下身。”

  神五听见北宫剑的话,才发现在屋内靠窗的木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正是亥猪。

  “二哥!”

  神五扑倒在床前,但亥猪没有任何反应。

  亥猪全身的经脉尽毁,本来绝没有生还的可能,赫莎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却永远不会醒来了。

  “北宫大哥!你没有忘记对吗?”

  神五毫无信心的问道。

  北宫剑半蹲着在火堆旁熬着一锅米粥,看起来异常的专注,不过他还是“恩”了一声。直到将粥熬好,他用真气把粥凉好,分别给孩子喝亥猪喂下之后,才带着疲惫且满足的表情斜靠在了躺椅上,但并没有要和神五说话的意思。

  “北宫......”

  “我很累!不想说话!如果你想找答案,去瀑布后面的石窟里去吧!”

  北宫剑睡眼惺忪,说完便像是睡着了。

  神五轻轻的关上门,来到了水塘旁,这瀑布是他曾经参悟的地方,但他不记得有什么石窟。他来到瀑布之下,如今他已无需去感受力的变化,水流很自然的绕开了他的身体。瀑布之后是坚硬的石壁,而即使是用精神力去探知,这石壁的后面依然全是石头。

  “来了!”

  神五的耳边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接着他看到眼前的石壁泛起一阵涟漪,自己不受控的走了进去。

  眼前出现了一位长者,道骨仙风超凡脱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神五觉得眼前的人很像二祖给他看过的祖师的画像。

  “师祖?”

  “恩!”

  听神五这样称呼自己,时空道君欣喜不已,可还没等他高兴,神五的铁棒已经招呼到了他的眼前。不过铁棒并没有伤到时空道君,仅仅是从他的身体上穿过而已。就算是顶级时空法宝,没有法则的催动,怎么可能对时空道君造成伤害,鸿蒙造化匙只不过是在空间的夹缝中划过而已。

  “你!”

  时空道君没想到神五会上来就这样,但对神五他却无法发作。

  神五的眼神变得冰冷,他看着时空道君一言不发,而手中的铁棒却并未收回,同时那握住铁棒的手,握的更紧了。

  “孩子!你先听我说!”

  “我师父在哪?”

  神五不想听任何解释,他只想知道术祖在哪?在被轮回之光笼罩的时候,他想到了很多人,可他们都已魂飞魄散无法轮回,而术祖却不一样,既然孙镇鲲和北宫馨雪活着,那术祖肯定没事。

  “我不知道!”

  时空道君撒了谎,但他没有办法。

  “谢谢!放我离开!”

  时空道君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说不知道,那就等于间接告诉神五术祖还活着。而神五仅仅是谢谢他告诉了自己答案,至于其他的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他发现神五越来越像自己的主上,睿智、自信且恩怨分明,他将神五送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神五也听不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神五和北宫剑一起照顾孩子和亥猪,但两个人之间的话很少,就算是开口,北宫剑也最多是“恩!啊!好!行!”之类简单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神五总能在不经意间察觉到北宫剑身上的杀气,起初很频繁,而后来出现的则越来越少。

  第十天的晚上,晚饭之后,北宫剑终于开口说了整句的话。

  “小五!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神五本来正抱着孩子,来回踱着哄其入睡,此时听北宫剑这样问,一个趔趄,急忙稳住身形唯恐孩子受伤。

  北宫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十天了!我有一百二十八次想要杀了你!第一天五十三次,第二天四十一次,第三天二十一次,第四天九次,之后每天我只有在梦中才会想起要杀你的事。你知道吗?”

  神五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

  “你的事情我都是从资料上看到的,说实话,你很优秀,但这并不是我不杀你的原因。我不杀你是因为杀了你,他们的死就毫无意义!我每次都这样提醒自己,告诉自己你是他们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直到这几天看着你给亥猪擦洗身体、喂饭,莎莎又是那么的黏你,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去拼命的保护你,所以当我能控制自己的时候,我不想再杀你了。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为什么那些人会忘掉了一切,而我却没有?现在你懂了吗?如果他们不忘记,你将如何面对他们?他们又将如何面对你?”

  北宫剑的话不算长,没有婆婆妈妈的絮叨起来没完,可神五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他一直以来所纠结的是人们忘记了罗汉他们做的一切,可他却忘了,如果没有忘记,那所有人将如何看待自己?

  “我不需要!我宁可他们恨我,你也不应该把他们的记忆抹去!”

  神五看着天空,将心中的怒气吐出。

  “让他们恨你?让他们永远去还念逝去的人?让他们永远痛苦?这是你想要吗?”

  北宫剑挑了挑火堆中的柴火,看着火光幽幽的说。

  “我没有忘记,是因为我要照顾他们。知道我为什么在梦里还想杀你吗?那是因为我没有办法不恨你!”

  神五听懂了北宫剑的话,他将已经睡熟的孩子,放到了摇篮里,而自己默默地离开了。

  神五回到了石窟之中,时空道君一直在等他,但却没有去找他。

  “送我离开吧!”

  神五低沉的说道。

  “好的!”

  时空道君并不觉得诧异,以神五的表现,能猜到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并不稀奇。

  “师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神五突然发问,让时空道君一愣,他点了点头。

  “当年你在无字天书上留下的那个字,为什么写上又擦掉?那个字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时空道君没有回答,因为他的身体化作了一架虹桥,通向了星空的另外一端,而他的气息在这一刻消失了。

  “我懂了!”

  神五踏上了虹桥,身体被霞光覆盖,消失在石窟之中。

  当初时空道君写下的那个字就是“桥”,当他写下这个字的时候,他的记忆就恢复了,他的修为也同时恢复了,所以他有能力将这个字抹去了,可他抹去的仅仅只是一个字而已。

继续阅读:第一章 残酷的修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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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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