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枝,乃天地根络,将来如果他能生发出枝干,或许可以帮你强行将两道接续,但记住那只能帮你一时而已。我的传承本就在那朵天火之中,你无法承接我道,若遇合适的人就帮我传承下去。用了你许多丹药,我也回赠你一些。”
那人说着,数以万计的丹药出现在神五眼前,有很多神五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而这些丹药都是历次前来接受考验之人所炼制的。
“本来是我打算留给我的弟子,既然托你办事,我也不能让你白跑腿。你有先天鸿蒙紫府,却并未经锤炼,神识虚浮,意志锐而不坚,我借这众多丹意忙你一把,全力运转化物决,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也不管神五同意不同意,那些丹药瞬间燃烧起来,一道道留存于丹药要中的丹意破丹而出,那人一点神五眉心,无数道光芒由此射入紫府之内。
神五好像被撕裂成了无数份,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如同他的轮回之路,每一个都是全新的自己,而每一个又都不是自己,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身影在眼前演示着不同的炼丹技法,那是不断变化的丹道,也是一成不变的丹道,而每一个自己最后的结果都是失败告终,不管过程中有多少次成功,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长荣长存根本就是妄念,但在其之后又将有新的荣盛之物出现,这种规律却长存之。
神五紫府内神识被不断的压缩,他的杀意被丹意引动,开始了反击。所谓锐而不坚指的就是杀意,神五也不知道杀意该如何锤炼,而此时他的身体正在剧烈的颤抖,每一个细胞都因无法抵御两种意志的冲击,在不断的破裂,元婴焦急的去试图修复这些损伤,其自身的意识也渐渐的成型。神五的身体也进入了枯荣之间,而他自己对此茫然无知。
意志的磨练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经历的越多,磨砺的越多,意志就会越强,而现在神五所经历的,是无数人的经历,无数人磨砺之后的意志,在这样的丹意中,杀意溃不成军。而那人就是要这样,他要的不是打磨神五,而是将之摧毁,唯有如此,才能令其在绝境中重生,用无数次的失败,令其无所畏惧,因为那条道魔一体的路根本不存在,那条路需要有人硬生生的去趟出来。
神五现在就是一枚丹药,一枚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的丹药,但所有的变化都印在了他的身体中,而他一直坚信自己无论如何变化,他都是神五。
“前辈?”
神五醒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
“老大!那位前辈走了!他说从你的身上他看到了“情”,这是他所没有的东西,他觉得很有意思,正因为你有情,你才坚持到了今天,可情也是毒,会令你迷失,你要走的路,有了情的存在,也许会成功,但在路的终点,要将之舍弃。另外他提醒你,别忘了带走那样东西。”
神五看着零所指的无枝,脑海中却还在想之前的话。为什么要把情舍弃?他从法宝秘境中取出一枚戒指,在外行走没有储物戒指过于奇怪,二来想把枯枝收起。
可当他牵引枯枝送入戒指时,没有任何反应,这看似木炭的东西戒指竟然无法承载,难道它真的是什么天地根络?他想拿起来看看,但神识根本捡不起来,这东西是长在地上的。
“恩?”
神五伸手一拔,还是没有拔起,这倒是奇了,自己的气力就算是大树,他要连根拔起也不费吹灰之力。双手握实,神五运功发力,而那枯枝依然纹丝不动。
“老大!你试试直接把它送到秘境之中。”
零的这个办法很有建设性,神识将二者连接的瞬间,大地就开始震动,枯枝迅速被秘境收入其中。看着枯枝收齐后留下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和摇晃不止的地面,神五没敢停留,捏碎遁符遁走了。
神五走后不久,欧阳建章就赶了过来,丹火谷和外面的大火熄灭了,而枯枝被取走之后,整个遗迹也已坍塌,这里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堂主!”
“算了!这都是命数!”
不是欧阳建章没有留意到树坑,而是树坑早已闭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他们是来找神五的,尽管他们也知道,神五生还的希望几乎是零。
“噗通!”
神五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掉进了水里,遁符没有把他送回丹圣堂,而是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恐怕是碎裂后重新恢复过来的时候,出了岔子。这里并不是无望海,水没有咸涩的味道,潜入水底,遁入土中之后,神五进入了法宝秘境。
虚空中,无影大师的道韵聚拢着五行大陆中飘散而出的光尘,将其聚拢到身旁,但光尘渐渐暗淡,仅有少许有微光闪烁。
“给我来送行?”
光尘的声音便是丹火谷中的那人,无影并没有回答,时间、空间、轮回......他穷极所有法则在试图将此人救回。
“哈哈!行了!不就是想让我认个错吗?好了!你和他都赢了!我错了!”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无影眉头紧锁,以他的道法也无法逆转那人生死。
“没用的!如果可以,不用你出手,我也能办到。我确实错了!这无数的光阴,我终于知道‘情’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那人的话让无影停了下来,沉沉的说道。
“无枝本就是你的道身,你既以悟到,为何还要这样做?”
“那又如何?知道了不代表我能感悟到,还不是一样无法令无枝生发成树。你呢?你不也是这样吗?你悟到了,不还是那拿个孩子做文章,你又为了什么?”
无影闭上了双眼,两个人彼此都知道各自心中所想,否则那人也不会把无枝交给神五。
“好了!咱们那些年天天为了这件事争论不休,我不想走的时候,还惦记着。见到他,把我的话告诉他,我的错我认,可他的错,还不是要靠别人来收拾残局,别以为将功就能赎罪,他种下的祸根,你没必要帮他来抗。”
光尘消失了,虚空中仅有无影大师还在喃喃自语。
“其实我们都错了,我并不是在帮他赎罪,而是帮我自己!”
“恩?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进入秘境神五就感觉到了异样,眼前好像灰蒙蒙的,灵气也不如以往充裕。
“老大!”
陆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你把什么东西送到这里来了?你快来看看!这就是一个祸害,你的五行灵气都快被它吸光了!”
“什么!”
神五大惊失色,五行灵气连他都舍不得用,这可是他的家底,用一点少一点,怎么还被吸光了。
枯枝很不客气,据说一进秘境就扎了根,别说是五行灵气,空气中的灵气,那一条灵脉,它都毫无节制的在吸收,倒是地上的灵草都没有受到影响。
神五神念微动,果不其然,五行灵气真的是荡然无存,而且灵脉也不知所踪。至于那枯枝,别看漏出地面的不过三寸有余,其根系却已遍布整个秘境的土壤之中,这到底是什么?
“你!你!我把你扔出去!”
神五的心在滴血,他还从来没有这般计较过什么,但这次损失的东西太珍贵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想把枯枝扔出去,开什么玩笑?把神五累了个半死,枯枝依然挺立在原处,尽管其并没有动静,可越看越像是在对神五的挑衅,根本无视其所作所为。
“呼!呼!”
神五躺在枯枝旁边,大口喘着粗气。这次亏大了,弄了个这么没用的东西进来,反倒把家底全搭进去了。一条灵脉就算是温天豪给的那半数身家都抵不了,更何况还有五行灵气。现在怎么办?要是照这个家伙的吸法,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秘境就会成为死地,灵草和那些妖兽都无法生存。
“轰!”
神五实在是难以抑制胸中的怒气,一拳砸在了枯枝之上,他也知道这没什么用,刚才他打了几百拳,别说枯枝,就连其周围的地面他都无法砸开。
“咔!咔!”
不过这一拳好像有了些作用,枯枝之上传来了崩裂声,那被烧的黑漆漆的树皮正在开裂,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树皮似要剥落下来,神五轻轻触碰了一下,树皮随即落下,却是眨眼间没入泥土之中。
而那树皮掉落之后,枯枝上长出鲜嫩的树皮,神五很想安慰自己,这总比没有变化强了吧,可他却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