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不愿意?”
长者瞥了一眼神五,神五张了张嘴却不知要怎么说,但长者淡淡的一笑。
“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你已经是门主了。”
神五对这位实在是无言以对,明明毫无道理的话,怎么在他嘴里说的就和真理一样,根本不容他人辩驳。
“小齐!发什么呆呢?讲给他听!”
“是!师叔祖!”
长者的声音犹如惊雷,齐成济顿时回过神来。
“兄弟!你刚才有没有走到广场中央,见到一块石碑?”
神五点了点头。
“那你就是杀道门的门主了!任何人只要能走到杀意广场中央看见彼岸碑,他就是杀道门的门主。”
说是这么说,齐成济现在替神五捏着一把汗,杀道门只是万道宗内的存在,而外界却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因为杀道门的第一任门主就是如今的九天之主,可想而知这个门派的底蕴是何等的深厚。
为何会有那么多的核心弟子拼死也会进入杀意广场,除了磨练心神之外,其实他们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执掌杀道门,不过自九天之主之后,却只有眼前的这位长者成功的走到了广场中央,并且看到了彼岸碑。这期间少有人走到了广场中央,并且就算走到了,也没有看到彼岸碑,至于这是什么原因,就没有人知道了。
齐成济进入过杀意广场,他也在里面呆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个时间比神五呆的时间要长得多,可他却只前进了九十九丈,在广场里每靠近中央一丈杀意便会增加一分,在九十九丈的地方他还能够抵抗,但当他迈步向第一百丈前进的时候,杀意竟然直接增加了一倍,他的意志也在那一刻被彻底击毁。
在杀意广场中,齐成济看到的不是血海,而是无数杀戮的场景,那些被杀的对象都是他自己熟识的人,至亲好友、宗门弟兄,在那时他别无选择,他只有去杀光那些凶手,无法停歇、不能迟疑,唯有一路的杀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杀的人是谁?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人、朋友?这种杀戮根本没有意义,但他却又只能这样做,那种感觉压得他喘过不气来。
而超过九十九丈之后,他看到的景象却几乎让他疯掉。那里一样在杀戮,可拿起屠刀的人却成了他的亲人,他的剑犹豫了,他看着自己的亲人不停在屠杀别人,他忘不了那些在他眼前被杀死的人最后的眼神,那些人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齐成济的修为毫无寸进,那些人的问题他无法回答?因为他的答案根本说服不了自己,他杀别人的时候根本没有去问原因,而他不杀自己的亲人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亲人肯定是有原因才这么做。
尽管那个场景不是真实的,可他却在拷问自己,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一幕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应该怎么做?他师父劝他不要执着于那虚幻的景象,可是他知道,如果找不到答案,那他根本没有未来。于是他来到了文宗,他用了五十年的时间在问道阁中寻找答案,可他却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他的师叔祖告诉了他四个字“独善其身”,他尝试着这样去做,渐渐的他走了出来,接近百年的积累令他一飞冲天,并没有落后于同门,可他也注定与杀道门无缘,再也无法领悟杀意。
杀道门对于任何万道宗弟子都具有难以想象的诱惑力,仅仅只是杀意广场就可以给人无法衡量的裨益,由此可见将来神五会面临什么,齐成济不敢想下去。
“晚辈恭喜师叔祖了!”
齐成济给长者行李之后,取出一枚戒指塞到神五手里。
“兄弟!我没啥好送你的!这里面有些丹药、灵石,还有我早年间使用的法宝,你留着用吧!”
“齐大哥!我”
神五本要推辞,齐成济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给他使了个眼色,神五便没有再说下去。
齐成济比神五了解宗门,也更了解修真界,淳于逸的事情还未了结,神五入杀道门之后,绝不能与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否则,日后恐会落人话柄。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血云宗还翻不起大浪。”
长者的目光落到了齐成济身上,齐成济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好像完全没有秘密,那道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时间不大,齐成济的身上飘出一缕若隐若现的光絮,而他却让光絮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齐!你也是极剑门的核心弟子,被人种下了神识标记都不自知,你在外历练能全须全影的回来,可真不容易啊。说说,怎么回事?”
长者说的齐成济面红耳赤,他自然可以听出自己这位师叔祖的关切和不满,这道神识标记实在太隐蔽了,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齐成济讲述了一遍淳于逸的事情,却并没有提及神五,这就是那道禁制的厉害,若是他提及神五,必然会魂飞魄散。
“杀得好!看样子老夫也要出门逛逛了!也好让他们都知道,老夫还没死!这件事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人是老夫杀的。这个给你,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幸好和你一样还留了些以前用过的东西。”
长者取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样子实在不怎么雅致,不仅颜色难看,形状也好不规则,极为粗糙。
“真骨蜃丹?”
齐成济接过来之后,立刻惊呼道。
真骨蜃丹不是丹药,而是两种生灵身上的东西,真骨出自陨真兽,据说这种妖兽出生便相当于化真巅峰,但却无法晋级飞升,它们以化真修士为食物,其他东西一概不吃,从而因此得名。
而蜃丹则是一种叫蜃兽的妖兽的内丹,这种妖兽倒是与零有些类似,它们平时根本不会显露本体,就如同空气般生活在这世界上,只有在它们猎杀猎物时,它们的样子才会被看到,却仍然无法触及,只有一个影像。
蜃兽是可以被杀死的,但若要取其内丹却非要陨真兽的骨头不可,其他东西根本无法令内丹显形,这两样放在一起就是真骨蜃丹,它主要的作用就是帮助修士感悟虚实,效果比丹药要好的太多了,只是如今这两种生灵早已绝迹,根本无处寻找。
“多谢师叔祖!”
齐成济急忙叩谢,有了真骨蜃丹他晋级虚实期那是百分之百的事情,而且等到他虚实圆满,将蜃丹炼化,吸附杂念假身,化真唾手可得,这让他无法淡定。
“起来吧!小齐!你资质绝佳,化真并不是终点,切忌过于依赖外物,若要将来有所成就,闲暇之时多去下问道阁吧。”
长者叮嘱完,带着齐成济离开了。
神五觉得这位师父真心有些不靠谱,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问就让自己成为了门主,而且现在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好在时间不大,长者就回来了,看起来似乎仅仅是去送人。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长者终于开口询问神五了。
“神五!”
神五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恩!杀道门只凭自己感悟,没有传承。不过日后你有何不解之事,可以来问我。”
神五感觉长者并未和他说笑,他立刻有些不开心,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还未入门,就直接靠自己了?
“师父!那我修炼什么?”
此时神五多少有了些情绪。
“去问道阁看书吧!喏!这令牌你带着,凭此令牌可在问道阁中随意出入!”
一枚玉制令牌飘到了神五面前,神五伸手接住,玉牌之上没有花哨的装饰,只篆刻着三个字“太叔茂”,应该就是这位长者的名字。
“是!”
神五实在是太郁闷了,以至于这个“是”,几乎是闭着嘴挤出来的。
“看起来你很不满意啊?”
太叔茂淡淡的一笑,问道。
神五沉默不语,对于这位师父,他真的不想多说一个字,不是他不遵章师长,是这位根本就没有师长的样子。
“呵呵!有意思的小子!让我猜猜!你大概在琢磨,我这是遇到了一个什么师父啊?一点不教我,让我自己如何修炼?对不对?”
“是!”
这一次神五朗声回道,他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他本就是这么想的。
“呵呵!小子!我问你件事?砍柴需要什么?”
“斧子!”
“挑水呢?”
“扁担!”
“那修真呢?”
“......”
两人一问一答,不过最后一个问题神五却被问住了。
“呵呵!你什么都没准备好,你让我教你什么?”
“我!”
神五有些不服气,他很聪明,而且他在地球上读了很多的书,他相信只要稍加指点,他必能触类旁通。
“你?呵呵!你是不是想说,我未必就没有准备,也许只要稍一点拨,我就能开窍。好!我喜欢有自信的人。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如果杀一人可以救十人,你是杀还是不杀?”
“杀!”
“杀一人能救一人呢?”
“我想知道杀的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
“杀!”
“呵呵!小子!为什么我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不问要杀的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救十人与救一人的区别很大吗?”
“当然!”
“哦?那我再问你,杀一个好人救十个坏人,你杀还是不杀?”
“不杀!我为什么要杀好人救坏人?”
“那让你杀一个坏人去救十个坏人呢?”
“这!这!”
“如果你一开始杀的那个人就是坏人,而你救下的十个人也是坏人,你应该怎么办?”
“我、我!”
神五被问的哑口无言,这根本就是语言陷阱,他心里根本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枉,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却表达出了这种意思?我告诉你,杀道门杀该杀之人,救应救之人,杀人就是为了救人,只要是救人,不管是好人、坏人,该杀则杀,而且该杀之人必是该死之人,不会有好人,哪怕他曾经是!”
太叔茂的脸色阴沉似水,言语变得有些冰冷。
“你、你怎么能肯定,你没有救错人?”
这是神五最后的疑问,如果这一点没有问题,那太叔茂所说的完全没错。
“因为我出身自杀道门。”
太叔茂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有一股让众生拜服的气势。
“那是不是说我杀人,就肯定是对的?那个人就该死!”
神五被这种莫名其妙的道理搅得晕头转向,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现在还不能代表杀道门,差的太远了!”
太叔茂不屑的白了神五一眼。
“为什么?”
神五不解的问道。
“我身后的房间里有前往问道阁的传送法阵,答案你自己去找。”
太叔茂在神五眼前消失了,神五愣了很久,后来还是零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唤醒,他握紧手中的令牌,按照太叔茂所说的,进入了问道阁。从那一天开始,一年的时间神五再也没有离开过,他沉寂在玉简和书卷之中不眠不休。
由于要长期保存玉简中刻下的信息,这里的灵气充足,零慢慢恢复了过来,而有了零,神五完全不需要吃喝,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停的用神识去扫描玉简中的信息,如果零的转换速度跟不上,他就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些适用的丹药吞下,就算如此,这一年下来神五依然无法将问道阁中的典籍读完,可他的速度以令文宗所有弟子咂舌,这根本不是人可以办到的事情,当年齐成济在这里驻足五十年,但看过的典籍尚不及神五的百分之一。
“你认识这位师兄吗?”
“不认识!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知道是哪一门的?”
已经开始有人议论神五了。
“我去年离开的时候,这位师兄就来了,这都一年了,又轮到我了!他还没走!”
“是吗?我在这里两个月了,我修补的玉简还不如他看的多呢!我有点怀疑,他到底看没看?是不是就装个样子啊?”
“你傻啊!你看看!这是我刚刚拿过来的!”
一人拿出神五刚刚搁下的玉简,对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浏览玉简根本无法取巧,若是神识的量不够,玉简内的信息是无法看到的,而且进入玉简内的神识短时间内无法散去,第二个人若需要看,必须等到残留在玉简中神识消耗殆尽之后才能重新用神识查阅。此刻这枚玉简就是如此,两个人无法对其查阅。
“咔嚓!”
正当两人议论的时候,刚才的那枚玉简传出一声脆响,似乎是碎裂前的征兆。
“你干什么?强行渗入神识会损坏玉简,你不知道啊?”
一人埋怨道,同时用真气包裹住玉简,防止玉简碎裂。
“不是我!”
“咔嚓~!咔嚓!”
还未等另外一人诉苦,问道阁中玉简崩裂的生意一时间此起彼伏,而神五此刻闭目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他的意志却在玉简中穿梭。
“看样子!已经找到了!还不错!没让老夫失望!”
太叔茂出现在神五身前,这问道阁乃是万道宗最重要的财富,他自然不能让神五毁了,因此他伸手搭在神五肩头,下一刻两人出现在彼岸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