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良想不明白为什么舒夏翊一直在执着于调查这件事情，但他除了跟着舒夏翊，没有其他方案。
舒夏翊盯着杜正阳抢救时抢救室外沈香梅的样子看。
杜正阳在医院躺了两天，第三天病情恶化，沈香梅站在抢救室外的走廊，身上的衣服似乎已经有两天没有换过，头发也乱糟糟脏兮兮的，她拉了拉衣角，双手捧着在胸口，碎碎念着什么，直到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让她签字。
整段视频只有半个钟头这么长。杜正阳并没有经过很长时间的抢救，沈香梅签完那份病危通知之后没多久，再出来就是宣布抢救失败，沈香梅愣了一下，直直地瘫坐在地上，继而是撕心裂肺的大哭。
这段视频舒夏翊仔细地看着，试图从这份监控里得出些什么。
褚修良端着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弯下腰，伸手撑了一下桌子，跟着她一起看这份监控。
从不同视角拍下这一幕，沈香梅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完全符合身份角色的哭泣，褚修良看了两遍就没什么耐性了。
“你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吗？”褚修良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于是好奇为什么舒夏翊可以坐着看这么久。
舒夏翊的手轻轻托着下巴，她的视线死死地注视着视频里的沈香梅，“我只是觉得，她的哭，没什么感情。”
“这个理由可不够充分，你要是怀疑沈香梅故意耗死杜正阳，你得有更确切的证据。”褚修良说着摇头，眼底的担心溢出眼眶。
“她在笑。”舒夏翊暂停了监控，一帧一帧地倒回去，放大了沈香梅的脸，指给褚修良，“人在哭的时候和笑的时候所用到的面部肌肉完全不同。你自己看，你会发现她的嘴角其实有微微上扬的迹象。”
舒夏翊的眼里满是审视，她的手指指着电脑屏幕，求证一般注视着褚修良。
褚修良盯着舒夏翊暂停的一帧，语气略带犹豫，“如果你所说她遭受家暴时真的……”
“那就不能排除杜正阳家属的揣测。”舒夏翊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褚修良看了一眼舒夏翊，立刻回过头，“楚楚？”
司楚楚正在做其他事情，听到褚修良的呼喊声立刻赶过来，“什么事儿，褚队。”
“你带几个年轻的女探员去沈香梅那儿一趟，不管什么说辞，让她去做一个精神测试。”
司楚楚倒是没太明白为什么，“可是沈香梅这个案子……”
“还有疑点，总之你先去。”舒夏翊打断了司楚楚的话，自己起身拿着包起身，“我们去一趟关庄。”
褚修良点头，继而看向司楚楚。虽然司楚楚并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调查起沈香梅这个已经板上钉钉的案子，但还是服从命令，按照褚修良的嘱托叫上两三个年轻的女探员离开了特搜处。
“杜正阳家啊……”坐在村口的老人故弄玄虚，话头戛然而止，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褚修良了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给老人，帮他点燃。
老人满足地吸了一口烟，“他们家，穷，杜家老大没什么本事，但是敢打女人，他那个媳妇儿香梅啊，打跑好几次了。”
褚修良听着老人的言辞，眉头皱紧。
“那您知道沈香梅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舒夏翊跟着皱起眉头，“她家里人不知道她被打成那样吗？”
老人又抽了一口烟，“嗐，爹妈早就没了，沈香梅带着她妹妹一起过日子。她妹妹两三年前好像也没了。”
说到这里，老人回过头对着槐树下面乘凉的老人们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是吧？老沈家二丫头是两三年前没了的吧？”
“对，两年前。”拿着蒲扇的老太身体还算硬朗，喊话很清楚，“说是进城找她姐姐姐夫，路上出的事儿。”
“我听人说，是让城里的汽车撞了。”
“诶？我怎么记得是在路上让人给抢劫了啊？”
“什么啊，不是说遇见流氓，后来自己活不成了吗？”
几个老人关于沈香梅妹妹的死竟然无法统一口径，褚修良听到这里，双手插在口袋里，压低了声音，看向舒夏翊，“看来这家人有不少问题啊。”
舒夏翊的脸色更显阴沉，她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从关庄返程的路上，舒夏翊盯着从当地村民和变种人管理机构拿到的资料。
“沈香梅和她妹妹沈香兰还是双胞胎呢。”舒夏翊盯着那张姐妹两人的合照，给开车的褚修良看了一眼。
褚修良抽空看了一眼照片，语气有些打趣，“你别说，这姐妹俩，长得还挺好看的。”
舒夏翊翻了个白眼，继续盯着手里那一堆资料看了一会儿，“沈香兰只有死亡证明，没有火化证明。”
褚修良轻佻眉头，“嗯？”
“这就说明，沈香兰的遗体没有火化。”舒夏翊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将那张死亡证明展示给褚修良看。
褚修良隐约能够猜出她要表达的意思，眉头皱起，“不会吧……”
“是的，香兰跟我父母一起，葬在家里那块地上，这是我们的习俗。”沈香梅似乎比前两天的状态好多了，她眼睛也没有那么红肿。
舒夏翊盯着沈香梅此时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沈香梅的气场和她印象里上次见面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褚修良盯着沈香梅，“那你妹妹是怎么过世的？”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杀了老杜，但是这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啊？”
褚修良被反问了一句，微微向后仰了一下身体，抱着双臂，思索了一下，抿着嘴唇最终没有回答。
舒夏翊盯着沈香梅，“我们只是例行了解一些情况，你回答问题就好。”
“香兰……进城找我，结果……在路上被人给……”沈香梅说着，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低下头，用袖子擦眼泪。
舒夏翊盯着沈香梅此时哭泣的样子，嘴唇轻轻张了张，还是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的，“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
“要是你，你报警吗？”
被反问了一下，舒夏翊还没来得及回答，褚修良反而急了。
“你说话注意点。”
舒夏翊有些意外褚修良的反应，扭过头盯着褚修良看了一眼。
司楚楚轻轻敲响了审讯室的门，招手示意舒夏翊出来。
“什么情况？”
“检查报告出来了，沈香梅没有精神疾病，精神很健康。”司楚楚把检查结果递给舒夏翊。
“很健康？”
这个结果倒是让舒夏翊很意外，她盯着诊断证明，眉头紧蹙。
那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舒夏翊思索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司楚楚，“楚楚，麻烦你找技术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