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翊跟着褚修良晚一步进入小巷，小巷阴暗逼仄，没有什么光亮，舒夏翊上膛后静默前行，庄伯勋则跟着舒夏翊断后。
就在两个人屏息前行的过程，远处突然传来枪声。
舒夏翊立刻警觉起来，打手势示意庄伯勋快速上前。
褚修良再次鸣枪示警发现没有用，立刻直接用手枪的枪托狠狠砸向扑向自己的殷俊哲的后颈，一个反关节技抓紧他的手腕，手臂压着他的脖子，将他的手背狠狠地砸向墙面。
两次之后，殷俊哲原本就受了枪伤的手终于没有力气继续抗争，在一声不甘的哀嚎中松开了手里的刀。
随着水果刀落地的声音，殷俊哲也不再抵抗。
“褚队！”看见褚修良的身影，立刻上前。
“拷上。”褚修良轻轻调整呼吸，后退一步，将那把水果刀捡了起来。
此时，狭窄巷子里的路灯终于亮起来。昏暗的光映着褚修良的身影。
舒夏翊看着逆光的褚修良，恍惚间对这个身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仿佛在很久之前，自己就曾在类似的情况下见过这个身影，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身后这条尾巴。
褚修良回头见舒夏翊脸上的沉思，察觉她正在看自己，轻笑了一声，拿着刀走到舒夏翊面前，“就这个。”
“啊……”舒夏翊被突然走来的褚修良唤醒了自己的意识，低下头看他手里的刀，“好……”
“怎么了？”褚修良难得见舒夏翊这么呆的样子，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舒夏翊，“怎么了？姚德水……”
“不是……”舒夏翊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强，“不是他……你没受伤吧？”
褚修良脸上的笑落下了一些，他注视着舒夏翊，眼里原本沸腾的湖面也归于平静。
“一点皮外伤。”
“……那去看看吧。”舒夏翊又后退了一步，绕开褚修良跟庄伯勋一起压送殷俊哲。
殷俊哲被白昀桧和庄伯勋压走，褚修良则趁救护车在，去给手上抹点碘伏消消毒。
回去的路上是舒夏翊开车，褚修良坐在副驾驶看着自己被包裹严实的手，略微有些无奈，“又不是什么大伤，怎么还包这么严实啊。”
舒夏翊并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开着车朝特搜处赶。
褚修良意识到舒夏翊的沉默后，嘴角向下撇了一下，“人都抓到了，干嘛还不高兴啊？”
“你今天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你知道吗？”舒夏翊声音清冷，语气也不甚和善，听起来好像是心情有些不好。
褚修良咬着下唇，做了个鬼脸，“……抱歉，自己一个人追殷俊哲，我只是怕再次出现上次他们追丢的错误罢了。”
“罢了？”舒夏翊对褚修良的应付很不高兴，“罢了？”
她被气笑了，嘴里喃喃着重复【罢了】两个字，眼里的怒火有些控制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气，呼地吐出去，让自己燃烧的怒火稍微熄灭一些。
“我是雪豹变种人，雪豹是豹属，望切记。”褚修良挂着个笑脸，没心没肺的样子，让舒夏翊的右手松开方向盘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
“哎呀！”褚修良夸张地捂住自己被打的部分，“我是病号！你这是职场暴力！”
“我压根没用力，你刚刚不是厉害得很！不是说什么雪豹是豹属的屁话吗！”舒夏翊立刻高声呵斥褚修良，叫他别演了，“你是真雪豹吗！他手里拿着水果刀，巷子那么黑，你也敢一个人进去！”
褚修良见舒夏翊真急了，立刻恢复正坐，侧过头看舒夏翊，喜滋滋的。
“……担心我啊？”
“跟你这种人说一句话都嫌浪费口水！”舒夏翊狠狠瞪了他一眼。
若是特搜处其他人见舒夏翊这瞪人的功力，肯定是要吓一跳的。但褚修良却好像是逗猫崽一样，挂着笑脸，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喜欢。
“我不没事儿吗，你看见我的时候都吓傻了。怎么？怕我死了啊？”褚修良调整了一下坐姿，依然藏不住脸上的开心，“我好着呢，一点事儿都没有。”
舒夏翊刚想破口大骂，又立刻收敛了力气。
跟这种狗屁不通的人说什么都白搭。
褚修良得意扬扬的劲儿也收敛了部分，嘴角依然挂着笑，只是比刚刚更柔和了，不再高兴的那么明显，话里那股子欠揍的劲儿也消失了，他很真诚地开口说，“……谢谢你。”
突然转变的氛围让舒夏翊有点没想到，她扭头看了褚修良一眼，觉得很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话说回来，你真的是做文职的吗？感觉你应该经常上一线。”舒夏翊转移话题。
兜兜转转回到了这件事情上，褚修良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车内的氛围突然变了。舒夏翊把车停在特搜处内部的停车场上，看向褚修良时，眼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份小心。
特搜处里，有谁是没有故事的呢？舒夏翊咬着下唇，有点后悔这么突然问起他的过去了。
“抱歉，如果揭了你的伤疤，是我的问题。你可以不用说的。”舒夏翊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拔下车钥匙准备下车。
褚修良却一把抓着她的手腕，像是思考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一般，很沉重地开口，“……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你先别下车。”
什么事情啊？这么严肃。
舒夏翊默默地把推开一点的车门关上，坐在驾驶座沉默，等他开口说话。
褚修良的手紧攥着，沉默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
“其实……”
“之前我们见过面吗？”
两个人同时开口，彼此皆是一愣。褚修良在听到舒夏翊的问题时，更是睁大了眼睛。
在没有开灯的车里，黑夜之下，车里只有从前车窗透过来的特搜处大楼的灯光。即使是这样微弱的光线下，雪豹变种人的视力依然很好，他盯着舒夏翊脸上的小心，想说的话卡在嗓子。
“有点像老套的搭讪对吧？”舒夏翊有点不好意思，“你在路灯下的身影，让我有点熟悉。不过我从小在警局长大，也许是和你的身影相似的人很多，才会认错吧。”
褚修良一句话都说不出，怔怔地注视着舒夏翊。
“所以……你要说什么呢？”舒夏翊歪头询问着褚修良。
褚修良的视线慢慢从舒夏翊身上挪开，注视着特搜处大楼，他笑了笑，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雪豹，还是猫科，就算是豹属。”
舒夏翊听到这句话，笑了出来，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下车了。
彼此分开的瞬间，两个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褚修良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只是盯着舒夏翊长长的马尾辫看着，心里想着刚刚她所说的话。
对的，很早之前我们就见过面了，很早很早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