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回寝室换了身衣服,因为她也吃不透许诺说的“一会儿”,是多长的功夫,女孩子嘛,装扮一下,穿一套体面的衣服,顺便补个妆,是对你我他的尊重。
“你干嘛?相亲去啊?”苟豆豆看她在翻橱,一件件往自己身上比划,从薯片堆儿里伸出小圆脑袋。
她头发也没梳,炸得跟鸡窝差不离,加上五颜六色的食品袋,七月转了一圈才看到声音发出来的位置。
“说出来我都不信,许诺刚找我说,他妈妈请我去吃饭。”
“什么?这么快见婆婆了?”苟豆豆猛一站起来,桌上的薯片哗啦掉了一地。
“胡扯什么呢,就一普通的见面,大概是…唉,反正有那么回事。”
田明暖在床上看书,暗暗咬着嘴唇,她逼着自己不去打听,上次那声质问似的,让她心虚到现在,可是她还是禁不住趴过来,细细打量着七月的装扮。
真好看,她不禁羡慕了。这一身黑色领结裙,衬得她皮肤又亮又白,下半身的缺点也完全被隐藏了。她颀长的脖子永远那么白净,难怪李玄宇想入非非。你瞧,同样是圆脸,七月圆的漂亮又显嫩,苟豆豆呢,田明暖在心里用了一个丑陋至极的词——“肥头大耳”。
七月背着小包出了门,说不上紧张,许诺通知时,明显一张“你别想多了”的脸,她当然不会想多了。她看了时间,自己这一趟耗去了半个小时,想许诺的实验该做完了,苏稚的篮球也打了小半场了,她加快了步伐,因为想象到许诺冷着脸问,“怎么这么迟?”心里就一阵发毛,但她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心里真的毛起来,前面那个人的背影像极了李玄宇,“难道他又回来了?”
七月不禁握紧了背包带,离那个人远了一些,她想起苏稚刚才说的话,许诺或许不是坏人,但李玄宇是实打实的坏。
“七月!”苏稚老远挥手,吓得七月猛打一个激灵,心脏都快跳飞了。
她脑袋轰了一下,然后天地间只剩下嗡嗡声,身体一瞬变得僵硬又冰冷,眼睛也瞪得圆又惊恐。那个背影在自己死死的目光中转身回来,飞快的看了一眼身后又转回去走自己的路。
七月这才松懈下来,发现汗都下来了。“只是背影相像而已。”她自我安慰着,换了张笑脸,迎着苏稚走过去。
许诺实验还没结束,他在隔声室里。
周末没有人,苏稚怂恿七月进去瞧瞧理工男的学习环境,七月虽然好奇,但也劝住苏稚,别去招惹许诺不高兴了,每个专业都有自己的规定。
“就像你端着肯德基的外卖进麦当劳找座一样。”七月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苏稚听后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有些膈应人,就松开了已经搭在门把上的手。
两分钟后,许诺推门走出来,兀自说道,“我听见你俩说话了,实验室的门竟然不隔音,这也够逗的。”
许妈妈从二楼看到苏稚夹在两人中间,似乎跟七月更亲密一些,心里替许诺着急,“这孩子,随谁呢,对待感情这么木讷,老许追我那时猛着呢。”迎下去的时候,偏拉着七月嘘寒问暖的,搞的苏稚好不自在,连问,“林阿姨,您还记得我吗?”许妈妈一拍苏稚的胳膊,笑的一脸慈爱,“记得啊,小苏。”
“阿姨,您偏心,怎么单请七月,不请我这个铁粉呢。”
许妈妈先是一怔,随后又立马笑了起来,她安慰的动作已经起来了,手抚在苏稚的后背上,话却被走在最前面的许诺抢先说了,“我妈请了,我故意没说。”苏稚紧撵两步追上去,“我就猜是你。”
许妈妈亲昵的拉着七月,“我女儿刚说也要回来,她上初中,一直住校。回来你帮我跟她聊聊,女孩子嘛,总是有个姐姐的好,哥哥嘛,不是那么交心交肺的。”
“好啊,阿姨,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叫许朵,就是花朵的朵,我怀她的时候老是梦见一朵很美的花,但不能就叫许花,许花朵啊,许诺就说,那干脆就叫许朵吧,小名叫小花。”许妈妈的语调抑扬顿挫,一个短句子也让她讲的绘声绘色,七月受了感染,温柔的朝许诺看了一眼。他正在煮咖啡,苏稚则指着咖啡机,缠着他问东问西。
“没想到,他还挺会起名字的,这么好听,这么文艺。”
“谁说不是呢。哈哈,我这个儿子啊,就是看上去跟块冰似的,等小花回来你就知道了,宠妹妹宠的呦,我有时候都会羡慕。”
许妈妈拉着七月的手不松开,提起一双儿女,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温柔,却是比七月看许诺还多得多的。七月闻着她身上的淡淡的茉莉香,想起了妈妈的衣柜。
七月的妈妈是医院妇产科医生,身上总是带着医院消毒水味,七月小时候惧怕打针,每次疫苗接种都是被妈妈拖着去的,打针护士身上有着跟妈妈一样的消毒水味,七月含糊不清的对妈妈哭诉时,妈妈沉默了一天,再下班回来时,总会在门口掏出包里的香水喷一喷,进门也伴着一股子清幽的茉莉香。
七月这下有些想妈妈了。
“妈,我回来了。”铜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跳跃进眼帘,她眼睛又圆又亮,有着跟许诺同款鹅蛋脸,眉毛是柳叶眉,完全的随了妈妈,不像许诺继承了父母双方,中和出来的眉形。
她欢快的奔进母亲怀里,窝进去蹭了蹭脑袋,又抬起来跟七月挥了挥手,“七月姐姐吧,我妈在电话里提过你。”
许妈妈生怕她透露更多谈话内容,将一些自己的小九九和盘托出,忙不迭的把许朵往外推,“去去,上楼换身衣服,把书包也放下去。”
许朵又欢快的跑去跟许诺打招呼,“哥哥,我亲爱的哥哥,你有没有想念我啊。”
许诺的口气不像以往那么冷漠,但也没有更多话说,那语调非常像是不好意思,他实际是暗瞄着七月,应付妹妹,“一日不见,”许朵声音洪亮的抢话,“如隔三秋。”却看到哥哥的眼神,飘飘忽忽落在李七月身上,酸了一声,“呦,感情不是冲我啊。”
苏稚刚才散洒了一些咖啡豆,许诺要扫,他非说捡,刚巧捡完了站起来。
“这位是?”
“我叫苏稚,跟你哥是一个社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