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十五!”
言忠把合同从桌上拿了起来,直接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只要你肯再追加5%,哪怕我再多坐几年牢也无所谓。”
“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可是在拿我的自由换股份,难道不该多要点吗?”
他理直气壮的说着,完全一副谈判的模样,根本不顾最后一丁点儿的父子之情,“以诚,我是没打算让你这个儿子认可我这个老爸,既然我都没了一个儿子,就得让自己再多讨回点好处,这才叫公平。
“这是什么强盗理论?!”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林清恼羞成怒的走了进来,双手用力拍在工作面上,身子向前探了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冷到彻骨。
“如果你肯付出一点点的真心,他还是你的儿子!”
林清一直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关于姚辉的事,她原本也应该在场,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们父子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兴许可以缓解多年的生疏。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利益,如果亲情也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话,那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感情了!”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啊。”
“礼貌是要给值得尊重的人!”
林清字字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故意调高了音量,生怕这老头听不清楚,“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压根儿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以诚他不认你这个父亲,我绝对举双手赞成,就算这事儿落在我身上,我也会和他有一样的选择!”
“你……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言忠拍桌而起,恼羞成怒的走到林清面前,扬起胳膊便要扇她一巴掌。
可是……
阿!
连林清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手腕便被言以诚紧紧握住,“打我的女人!你疯了吗?!”
“以诚!我可是你的父亲,你对我这么没大没小,就不怕遭报应吗?!”
呵呵!
言以诚冷笑两声,用力把人推到身后的墙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报应吗?我有你这样的父亲,就是最大的报应!”
“伯父……”
林清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走到言忠身边,“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看看苍天能饶过谁!”
两面夹击,让言忠的处境很是尴尬,前一秒还一副嚣张到底的样子,此刻倒是认怂。
“行!我答应你们,答应你们还不成吗?”
言忠也还算得上是个聪明人,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和言以诚抗衡,要是逞强,最终只会是以卵击石,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你们想要让我指证姚辉,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但是……”
他的领口被言以诚死死的揪住,感觉下一秒就会窒息,脸色变得越发青紫,费力的扭过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林清。
“你得清楚一点,这两年,陪在你身边的人可是姚辉。”
就算做错再多,但林清车祸后醒来,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人确确实实是姚辉,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林清又是个心性善良的姑娘,绝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
可世事难两全,甭管这个选择题有多么为难,林清最终都得做出一个选择,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他是帮过我,我承认。”
林清并没有因为言忠的话而纠结,反倒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可如果一切都基于背叛,基于谎言,这份关心就已经不单纯,我又为什么要感激他?”
更何况,林清为了赚钱给姚辉治腿,两年的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就差点没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垮了。
可他呢?
明明已经完全康复,却还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林清想想便觉得恼火的很,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厌烦。
“生意人不也是要讲诚信的吗?”
林清沉着声音说道,语气如冬日的风一般凌厉,“如果对方先骗了你,你还会一心一意的感激他吗?”
哈哈……
言忠仰头大笑,还真没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真犯起狠劲儿来,那还真不是凡人能比得了的。
“好!怪不得我儿子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敢情你这丫头是长了两副心肠啊!”
一副,瞧见谁过得不好,拼尽全力也得帮上一把,善良到让人咋舌。
一副,过于苛求与规矩,几乎做到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到了极限。
“丫头,以后我这儿子就交给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星期之前,我查出晚期肝癌。”
言忠脸色落寞的说着,而紧揪着他衣领的言以诚愣了愣,手也慢慢落了下来。
“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骗你吗?!”
他哑着声音说的,刚才没有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并非是真的嫌少,只是想要试探试探林清对言以诚能有几分真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辈子和亲生儿子斗了这么久,如今马上就要到阎王爷那儿去报到了,言忠倒觉得挺没劲儿的。
“你说咱们爷俩还真挺逗,一个玩了命的想要赚更多的钱,而另一个呢,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都说儿子像父亲,言以诚翩翩和言忠的性子背道而驰,但若细细琢磨起来,两个人还真算得上是互补。
只可惜……
“如果我对你少几分苛刻,也许你就不会这么恨我。”
“……”
言以诚很少会像此刻这般不知所措,但却并未表现在脸上,仍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附上一层冻死人不偿命的冰霜,可那双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林清真真切切的瞧着,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抽痛,“伯父,就算是晚期肝癌也有得救,不如您……”
“医生说了,我也就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言忠每说一句,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书架的方向走去,“人到了我这把岁数,随时都得把这条命给交出去,能多活一天就算一天,没什么可惜的。”
他嘴上的话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没耽搁,把挂在书架旁的一幅油画摘了下来,后面藏了一个不大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