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穿着新做的衣服在院子门口等着。
白底小碎花的料子看着就知道顶好，进口货，贵着呢。
李副主任出来看见她，愣了一下。
“小娥，你这是在等人？”
他们两家在同一栋宿舍楼，抬头不见低头见，娄晓娥心里再不待见他，面子上也得给全了。
“对，今天家里有客人。”
李副主任上回维护许大茂，污蔑李川的事儿，娄晓娥还记着呢。
她才不想学什么圣人，一点也不记仇，打小她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李叔叔，那会儿也没什么证据，只是下意识觉得他好像不是个好人。
长大以后见他和许大茂这种人走的近，自然也清楚这两个是一丘之貉。
更别说以前许大茂能那么多次成功来她家做客。就是因为这个李副主任帮忙开的门。
他们住在同一栋员工宿舍，说是同一栋，实际上是两个独立的二层的小楼，只是被圈在了同一个院子里。
但是，想来娄家，就得先有个人帮忙开院子大门。
李副主任没少在背后收别人的好处，作者帮人开门以接近娄振华的事儿，实际上也不需要特别做什么，只需要出门的时候，假装自己忘了关门就行。
反正这些事儿次数不是特别多，说起来也完全可以推脱是上了年纪忘了关门，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娄振华对此不可置否。
只提过一次，听他说是自己忘了，也没说不信。
娄晓娥却不屑一顾。
她看不上这些喜欢在背后搞弯弯绕绕的。
还是李川好，直来直往，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从来不会虚与委蛇。
娄晓娥这么想着，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李副主任若有所思。
来娄家做客的人不少，娄振华这两年虽然有意在规避自己的锋芒，但他还是有许多老朋友。
可娄晓娥却从来没这么主动在门口等过谁，因此这个要上门的客人是谁也不难猜。
那个小工人，听说父母双亡，家里连个亲戚都没有，娄振华还真看得上他？
李副主任哼了一声。
然而看得上看不上，也不是李副主任能断言的，因为和娄晓娥多说了两句，反倒是让他恰好碰上了李川。
李川骑着自行车，后面固定着一个大框，框里装了不少东西。
落地的时候先朝娄晓娥笑了笑，然后才向李副厂长问好。
两个小年轻感情甚笃，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
李副厂长不太舒服。
娄振华排在他前面就算了，怎么一个娄晓娥也在他前面？
他这毫不掩饰的不满，李川和娄晓娥都看出来来了。
然而两个人谁都没管。
李川眼观鼻鼻观心。
他送娄晓娥回来的几次里，有那么一两次也遇见过这位副厂长，他对自己影响都是这一幅至高气扬的模样，或者说不仅是对自己，对厂里的所有工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李副厂长好像天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与此同时也很不服气被娄振华压了一头。
最重要的是。
李副主任眼神儿不错，刚才看见了他带来的那堆东西。
加起来足足五六百块钱的好东西！
这小子，不过是厂里的工人，花钱这么舍得？
他一个副厂长，平时开销都得紧着来，下面的人上供一点儿好处还得藏着掖着。
就连都不敢像李川这样堂而皇之的带着五六百块钱的东西出门！
这不是赤裸裸的炫富吗？！
李副厂长心里极度不平衡。
偏偏这个时候李川还不客气道：“副厂长，厂长还在里面等我们，先失陪了。”
说完拉着娄晓娥就走了。
他走的痛快且一点也不给面子，李副厂长却黑了脸，连带着去办公室的时候也给了他自己的人吃了好一顿挂落！
于是乎大家只能猜测今天副厂长不知道在哪儿吃了炸药似的一点就着，彼此心领神会，说话做事都更加谨慎了一些。
……
娄家。
娄振华再次放下报纸，还没开口，就让娄夫人顶回来了：“还没来呢，昨天你不是还在家里放狠话说要给人家一点颜色看看。今天这么着急干什么？”
娄振华被驳了面子，但说话的是自己夫人，又不敢顶嘴，只能哼哼唧唧道：“第一次上班就这么没时间观念！”
娄夫人给他气笑了：“咱们叫人家上门来吃晚餐，现在才3点！”
离晚餐时间早着呢！
这叫没时间观念？
简直就是把迁怒写在了脸上。
娄夫人知道，他们两口子这辈子就只有娄小娥这么一个女儿，突然就被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拐走了，娄振华这个当爹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但是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没道理端着脾气把场面搞得尴尬不是？
说到底，李川这个年轻人，她在了解了之后也觉得很不错。
关键娄晓娥喜欢啊！
娄夫人絮絮叨叨了半天，娄振华被教育了一顿。只好憋着气道：“行了，我知道了！”
正说着呢，门突然被推开。
娄晓娥笑意盈盈的进门：“爸妈，川哥到了。”
李川带着礼貌的笑意，第一次踏入娄家。
第一印象，娄家果然不愧是在这个年代必须藏着家底的人家。
就算已经竭尽全力的压着，但还是能看出他们家的装潢走的是低调奢华的风格。
就算只是一些日常用具，都是叫的出来的大牌子，还有更多压根不知道从哪来，但却看得出是好东西的。
和娄家比起来，自己还真就是个普通的工人阶级。
李川轻咳一声：“娄叔，娄阿姨。”
“哎！”娄夫人笑容满面的应了。
见李川手上还抱着这么多东西，赶紧把门又拉开了一些，让两个孩子先进来。
“你说说你不就是来吃个饭吗？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李川笑了笑：“这才多少东西，只是之前碰巧看见就买了。”
“你就是客气，这么多好东西还能使碰巧看见的。我知道你有心了，赶紧进来吧！”
娄夫人叫他两三句话就哄得笑眯了眼睛，甚至还使唤上了娄振华。
“你还坐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