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侯府内从上至下开始准备丧葬事宜,短短半个时辰挂满了白布。
而武侯持刀闯入姜府的消息也已经在上京传遍了。
“陛下!不好了!武侯持刀带兵闯进了姜府!”
正在花园里与灵妃喝茶的陛下手一抖,茶水撒了一身,但他却顾不得了,灵妃赶紧起身拿着帕子去擦。
“为何?!”
焦令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尽量让自己说话清晰:“似乎是小侯爷今日出城出了事,是颐安王殿下将人抱进武侯府的。”
陛下面色凝重,起身急匆匆的便带着焦令走了。
武侯如此失态,只怕戚从戎要不好了。
“恭送陛下。”灵妃起身看着陛下远去的背影提了提衣裙道:“七殿下在哪儿?”
冬秀:“回娘娘话,七殿下和六殿下此时该在上书房读书。”
灵妃平日不怎么管教七殿下的功课,但他同六殿下年龄相仿,良妃教导的孩子她很放心,自然也愿意七殿下和六殿下走得近。
“备些糕点给两位殿下送去。”
“是。”
江篱陪着那家人进了医馆,在大夫确定那人无事才离开,桃花林不近,他也不想再跑回去,便带着人准备回武侯府。
“戚管家?”江篱瞧着迎面走来的人一身黑衣,垂垂老矣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悲怆,身旁跟着的几个随从亦是如此不禁有些奇怪。
“戚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戚管家握紧了拳头,强忍住道:“江御医回府看看吧。”
说完便带着随从匆匆地走了。
武侯出来时说过,小侯爷中的毒无药可解,即便是江御医在也保不住,他亦是没有理由去责怪江篱,最近最重要的是小侯爷的身后事。
他要去给小侯爷选一个躺的舒服的棺材,让小侯爷睡得舒服一些。
江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向沉稳的他撩起衣摆没有半分医者的从容不迫,飞快的朝武侯府跑去。
等江篱气喘吁吁的到了武侯府,白色的丧幡随着春风舞动,不好的预感成真,江篱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江御医!”随后而来的侍卫赶紧将人扶起来。
江篱抓住他的手臂,道:“快!快带我进去看看小侯爷!”
“是。”
他几乎是被半拖着进去的,江篱虽说医术高明,但身体真的很弱鸡。
从医馆跑到武侯府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谢清月和闻澜之还没走,他们守着戚从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桌上摆着从桃花林拿回来的有毒的糕点。
闻一和南星在门外守着。
“让我进去!”短短几步,江篱的声音便从平常变得沙哑。
南星和闻一对视一眼,打开门将他放进去,随即又关上。
江篱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的谢清月和闻澜之。
“小侯爷怎么样了?”
谢清月看着他,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江御医看看,这是什么毒。”
江篱得不到答案就想冲进去,屏风遮挡着里面的情景,他看不到。
谢清月摔了茶杯,声音隔着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送江篱来的那个护卫、洒扫挂幡的丫鬟仆从皆吓了一跳,只有守在门口的南星和闻一纹丝不动。
“江御医,小舅舅死了!”
江篱被吼的不敢动弹,他抿着唇整个人都在发抖,他不敢相信可能因为他的不在导致他没有将小侯爷救过来,或许,或许他在的话,戚从戎就不会死了!
他有些怨恨他自己。
“我……”
谢清月继续输出:“对!就是因为你不在他身边!外祖将你从宫里要来就是为了救治小舅舅!你为何不守着他?!你若是守着他的话他说不定就不会死!”
江篱被谢清月吓得后退两步,眼睛里闪过各种情绪,最后认命般给自己定了罪。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小侯爷。”
他身为医者,身为御医,身为武侯请回来的人,第一要务就是看顾好戚从戎的身体,但他却因为其他人放他一人在外……
都是他的错。
闻澜之见差不多了,又拿了个杯子倒了茶给谢清月,谢清月接过来喝了一口,声音低了许多:“江御医,过来看看这糕点里有什么毒。”
江篱失了魂似的走过去,虽心不在焉却也极为快速的操作。
“是鸠毒。”
谢清月问:“你可有解毒的方法?”
江篱机械的回答:“鸠毒毒性大,发作只在几息之间,一盏茶时间便能毙命,我身上带着解毒丸,虽然不能全解但亦可延缓发作,至少能撑到回来……是我害死了小侯爷,都怪我。”
谢清月又问:“回来就能救了?”
江篱难以启齿:“这种毒没有解药。”但至少能够让武侯见小侯爷最后一面。
谢清月手指点着桌面,说的话极为冷血:“拖延发作时间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要死?”
江篱无神的眼睛看向谢清月,执拗的道:“不一样,这不一样。”
不在和在本就不一样,在了他便能尽力,亦不至于如此备受煎熬。
他真的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明知道小侯爷身边危险重重,却没有时时刻刻的守着他。
这叫他如何心安啊。
谢清月问他:“听闻你有一棵尸参。”
尸参又叫鬼参,它形似巨大的人参,喜欢生长在阴暗腐臭的泥土中,多生于潮湿的墓穴或是腐烂的沼泽中,取少许磨成粉末兑水服用,人会通体麻痹再无知觉,脉搏心跳亦会弱下去形似没有,几日后服用解药就能够又活过来。
实乃假死之良药。
但这个剂量需要掌控好,否则的话便会弄假成真。
江篱不知她为何说道这个,又是如何知道的,但此时他脑子里容不下那么多东西,便只能下意识的点头。
“有。”
谢清月:“那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他用药,可以以假乱真的那一种。”
江篱顺着谢清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戚从戎的脑袋从屏风后面伸出来,对着他笑嘻嘻的摆手。
江篱:“小!”
闻澜之对着他的喉咙就是一手刀。
“咳咳咳咳咳咳!!!”
一下干的江篱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