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照耀下空气中仿佛出现了飘忽的光晕,老人说这叫晴云,过于灼热时人的眼睛产生的幻觉。
如此温度下,姜阅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谢清月等了一会,见姜阅不再开口,便问:“只有这些?”
姜阅甚是烦闷:“这些还少?”
谢清月意犹未尽。
好端端的细作生事忽然变成了悬疑探案,谢清月来了几分兴致。
“你若是这样和陛下说,会被骂吧?”
即便谢清月的表情和语气里没有幸灾乐祸,姜阅仍旧黑了脸色。
心底的寒意散去,只剩下该怎么和上司报告的苦恼。
这么说的确不妥,但目前来看事实就是如此,难道还能隐瞒不报?
那是欺君。
谢清月想了想觉得也对,毕竟在陛下面前不存在善意的谎言。
“可有请国师来看过?”
既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就是要找玄学来治。
姜阅无语:“倒也不至于。”
此事听着怪异,但许多东西还是有迹可循的,只是这个迹寻到了受害人身上。
谢清月给姜阅指了条明路:“殿下出事之前,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姜阅神色凝重,眸子猛然亮了:“你是说……”
“沉苔巷。”谢清月轻轻地说着这三个字。
那日的场景她一刻都忘不了。
生死距离她这么近,亦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失控。
谢清月浅浅的抚着手腕,上面平滑如初看不出丝毫的痕迹,可只有她知道,那一口咬下去有多痛,恢复起来有多难耐。
细嫩的皮肉长出来,像蚂蚁蠕动缓缓地修复组织细胞,不能抓不能挠,只能默默地受着。
当然,这比起戚从戎受的伤来说她这个不值一提。
所以她才更加的恨。
保家卫国的将士不该死在阴谋算计之中,战场才是他们的归宿。
两国想挣各有立场,但侵略者不该被同情被原谅。
奇利国的细作必须死。
姜阅立刻派人去查近几日太子殿下接触的人。
这不是一时半伙能够查完的,不过也算是有了突破,与陛下也算暂时有了交代。
还需请国师来瞧瞧殿下的情况。
谢清月问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便不再多待了。
姜阅看着她从阳光中走入阴影下,第一次发觉谢府的二姑娘似乎并不如传言中那般柔弱。
江篱全程没有说话,直到两人离开他才开口:“那日在沉苔巷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清月懒散的躲在南星撑着的伞下,不甚在意的道:“就是你知道的那些。”
江篱颦眉:“那你们……”
谢清月打断他的问话:“江御医,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目前最重要的是就是看顾好殿下。”
沉苔巷被抓的那几个人是在刑部审的,国师亦是亲踏刑部,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江篱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江篱便识相的不问了。
两人到了太子殿下的院子,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闻澜之和明邵。
“太子殿下如何了?”
闻澜之快走几步接过南星手里的伞,道:“精神看着还不错,只是一直没有醒。”
闻澜之的语气中带着不可避免的担忧。
明邵亦是如此:“劳烦江御医多多照看。”
江篱受宠若惊:“殿下放心,臣自当竭尽全力。”
明邵嗯了一声,目光从南星身上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说,和几人一起离开了。
在太子府门口与明邵分别。
谢清月与南星道:“待会派人去大慧寺看看,不觉在不在寺里。”
不觉就是给谢清月下暗术的人。
“是。”南星应了一声,看着闻澜之和谢清月上了马车,自己跟着坐了上去。
闻澜之:“你怀疑太子此番出事是因为被下了暗术。”
谢清月点头:“不然很难解释他的一番作为。”
谢清月想到闻澜之知道的不算全面,便将姜阅与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闻澜之听完同谢清月想的一样,此事必然和奇利国暗术脱不了干系。
谢清月:“不过,我总觉得殿下昏迷的事也不简单。”
“太子出门必有随侍跟随,一般人很难近身,我倒是觉得是不觉的可能性很小。”闻澜之握着谢清月的手轻轻地捏着。
谢清月神色难辨:“那就麻烦了。”
不是不觉,那就说明大晟还有其他会这种暗术的人,而这个人与太子接触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很麻烦。
越往深里挖,越觉得奇利国所图甚大,他们在大晟藏得这么深,一朝出现定有所图,到底图什么呢。
图大晟内乱?乱又如何?只要北疆不破,奇利国永远无法更进一步。
所以他们第一步,先杀戚从戎,出于私怨也好,国利也罢,戚从戎必死;
之后不该搅弄朝堂在北疆军继承人的身上打主意吗?为什么要杀太子?
谢清月想不明白。
闻澜之将谢清月送回谢府后没有进去,他得去派人查太子的事情,全依着刑部的人他不放心。
南星去吩咐人上大慧寺一趟,打的给梅书送银子的名号。
如今天气炎热多发些银钱,工匠们干起活来更有劲儿头。
使的人是武侯派给谢清月的人手。
回来时见谢清月没有进屋,就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出神。
南星没过去打扰,进门处这里种了一棵桂花树,她就立在树下静静地看着。
她也意识到由吴谦引发的事情如今有多大,若是她那时候没有遇上谢清月,谢清月这时候自是不必因为这些伤脑筋。
但她又想,若是前期没有这些事情,没有照着这个发展来,那小侯爷出事的时候还能撞上吗?是不是等发现的时候小侯爷已经没了?一切与如今不一样,事情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不一定。
何况哪有那么多若是,如果呢。
南星从奇怪的圈子里走出来,正要迈开脚步过去,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她回头看,是她派出去的人。
卢显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落下,见到人立刻低声道:“南姑娘,我们刚才出城去大慧寺,路上碰到了黄粱,他让将这个交给二姑娘。”
南星忽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接过卢显手里的手帕,摊开看血淋淋的邓字歪歪斜斜的映入眼帘,南星手一抖险些拿不住。
“黄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