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再惨也没有用。
屋里没动静，看来人还是没醒，赶来的警察也没时间等下去，干脆破门而入，直接把还睡得更死猪一样的黄大有从被窝里给拖出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饶是黄大有再困想要接着睡下去也被迫清醒了，等看到面前穿着一身威严制服的警察，登时就是一身冷汗，瞬间不能更清醒。
警察又把刚刚对黄妈说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
黄大有猛地抬头朝芸姐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就看到她朝自己轻轻勾了勾唇，眼角眉梢哪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情意。
电光石火间一切就想通了。
“你个毒妇！”他大骂着还想要冲过去。
押着他的警察险些脱了手，手上猛地一使劲，冷喝一声，“给我老实点，袭击报案人，你还想罪加一等吗？”
黄大有浑身一颤，喘了几口粗气，不甘心地闭了嘴消停下来。
母子俩被警察从屋里押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对门买菜回来的老太太，还把对方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顿时跟躲瘟神似的飞快进了屋。
黄妈还记得对方昨天满脸带笑过来借盐来着，现在看就算她们母女侥幸能从派出所出来，这里也住不下去了。
一想就心痛得厉害，还有前所未有的强烈后悔。
以犯人的身份被带进派出所，母子俩直接分开审讯。
有了芸姐的报案，警察讯问的内容也更有方向性。
再加上这对母子是睡醒之后才被他们抓到的，压根就没有串供的时间，到时候两边的供词一核对，回答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疑点。
俞家众人出了被送去上学的俞星渊，其他人也都一大早赶到了派出所里。
他们的解释是怀疑黄妈跟自家孩子被拐卖有关，正好芸姐报案的时候有提及，这就相当于苦主了，警察也不能让人离开，还给安排了一件休息室，可以在里面等审讯结果出来。
黄妈和黄大有这一辈子说起来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为了钱帮忙偷孩子已经是他们干过胆子最大的事了，两个人撑了没一个小时，就在审讯经验丰富的警察面前彻底崩溃，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两名警察从审讯室出来，整理了下手头的笔录，案子就清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复杂。
这对母子怎么形容呢？
一步走歪，万劫不复！
前段时间休息，黄大有正好领了工资就去喝了点小酒，回来路上又去打了会牌，手气不好，直接把到手的工资给输光了，还欠了好几十，他怀疑有人出老千，差点跟人打起来，临到快动手的时候，有个陌生人进来，帮他还了欠款，还说有个来钱快的活，问他愿不愿意干。
对于意志不坚定的来说，引诱上歧路，其实很简单。让他心动的条件，就是利益。
要说只有百儿八十的利益，他肯定不会铤而走险。但要是万儿八千的自己一辈子都可能赚不到的利益呢？
更别说对方还承诺要是事情做得足够干净，他们完全能够拿着钱置身事外。
黄大有很难不心动，心里的魔鬼就这么苏醒了。
黄妈就黄大有这一个儿子，心心念念着给儿子再娶个媳妇给她生个大胖孙子，被黄大有这么一劝一缠磨，鬼使神差答应下来配合那人的计划。
但案件到这里只能算前进了一小半。
黄妈和黄大有只能算是从犯，主谋还隐在幕后呢。
那个陌生人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露面一次，之后都是靠电话联系的。
母子俩给的电话号码他们也抓紧时间查了，不出意外，号码只是一个公共电话，只能用来锁定范围。
幕后的人很谨慎。
俞家众人听完审讯结果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但也不觉得太失望。
幕后那人通过这么七拐八绕的方法来搞事，不就是为了好好隐藏自己吗。
“人贩子那边已经认罪，咬死不松口，所以我们现在的突破口，一个就是黄大有最开始见到的那个陌生人，现在所里已经让画像师根据黄大有的描述进行进行画像了，那人就算不是幕后主使，肯定也跟幕后主使有不小的关系，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另一个就是黄香云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那个人，从声音里得到的线索是，男性，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左右，话筒里的声音有点失真，但她感觉有点熟悉，应该是什么时候听到过，不排除是你们认识的人，而黄香云也见过。”警察说到这里看了眼对面几人的表情，面色有点复杂，心道豪门多是非。
“我们这边会根据现有的线索尽快排查，诸位如果有觉得可疑的对象，也请提供到我方。”
杜青山点点头，“有劳警察同志。”
“那诸位可以先离开了，如果案情有最新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的。”
“警察同志，”杜青山和俞元洲交换了一个神色，“我们可以等画像出来之后看一眼再走吗，万一我们认得那个人。”
“也好，那诸位再坐一会，我去看看进展。”
等警察离开，杜青山看了眼关上的休息室门，沉声分析道：“黄香云说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有点熟悉，她天天在家照顾星星能见到什么人，除非那人来过咱们家。还是男的，二三十岁，姗姗，问廷，你们俩有什么印象吗？”
被问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认真回想起来。
俞元洲看着他们俩皱眉思索的模样，提醒道：“先从咱们之前怀疑的那些人里头找。”
两人面色一顿，继续进行头脑回忆风暴。
他们家其实鲜少邀请客人来做客，又是在之前怀疑的人里头寻找，来回想了好几遍后，杜姗姗和俞问廷先后睁开眼睛看了眼对方，齐齐摇摇头。
异口同声道：“想不到符合条件的人。”
休息室里一时间安静地有些吓人。
难不成线索真要断在这里。
“会不会黄香云和黄大有说谎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这得看警察同志能不能审出更多东西来了。”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四个人齐刷刷扭头看过去。
刚打开门就对上看过来的四双目光的警察脚步一顿，把手里的纸举了举，“画像出来了。”
一张薄薄的A4纸，四个人都看得无比仔细，但看完后又失望了。
画像上的人，他们并没有什么印象。
杜青山把画像还给警察，心下叹口气，“还得麻烦警察同志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黄香云和黄大有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第二天判决结果就出来了。两人归还所有非法所得，并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黄大有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黄琳琳，目前住校，母子俩这一进去，孩子总不能没人管，警察还得帮忙联系黄家的亲戚，找个愿意领养黄琳琳的。
本以为这事不太好办，毕竟这年头不少人都害怕上梁不正下梁歪，万一黄琳琳跟她爸和奶奶一样也是个心歪的，负责这个事的女警都准备着要实在没人愿意的话就联系福利院了，没想到还真的来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自称黄大有的堂弟黄大为。
领养人要求跟黄家母子说个话，毕竟是要养着别人的孩子三年，警察想了想也就点了头。以防万一，也在一旁监视着。
“大哥，”隔着窗户黄大为瞪着黄大有语气悲痛地大喊了一声，“你怎么就做出这种糊涂事呢，琳琳还这么小，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本来刚准备开口的黄大有被他这一嗓子给吓得闭上嘴巴，注意到一旁站在的警察，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眼底的震惊飞快转为后悔，“是哥错了，后悔也晚了，琳琳交给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哥，我等你出来，琳琳侄女你放心就好了，有我们一口饭吃，绝不饿着她。”
黄大有这会简直拿出了毕生的演技，一脸感激地连连点头，“好好好，大恩不言谢，等哥出去，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恩情。”
兄弟俩隔着铁窗含泪挥别，黄大为出去后就顺利办理两了领养手续。
毕竟他这算是黄琳琳亲生父亲亲口托付的人。
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班房里，等男人和看守的警察离开，黄大有垂着脑袋一步步走到墙角处蹲坐下去，借着衣袖的遮挡，把方才那人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打开，上面写了寥寥两行小字。
“你女儿，还有三年后你和你母亲的生死，就看你的表现了！”
刚把上面的字给认清楚，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把纸条揉吧揉吧，借着打哈欠，扔进嘴里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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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黎漫漫接到杜姗姗打过来的第二个电话。
光是听话筒里的传过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她就可以肯定这一个月里杜姗姗应该过得很不好。
“还没有线索吗？”
“没有，”这一个月杜姗姗感觉自己快要濒临崩溃，“黄妈和黄大有虽然抓到也判刑了，但线索也断到他们那了。指使他们的人到底是谁还没有任何进展，我感觉再过不久我就要神经衰弱了！”
黎漫漫表示同情。
“慢慢来吧，至少这一个月学校那边没异常，对方应该是投鼠忌器，孩子那边目前是安全的。不过，那对母子什么线索都没有提供吗？”
“有，但是没用。”
“哦？”
听出来黎漫漫有些感兴趣，杜姗姗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瞒的，毕竟他们也勉强是站在统一战线了，索性说了出来，“黄大有那边提供了一个画像，是最开始跟他联系的人，不过警方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画像上的人，我们都已经在怀疑是不是黄大有胡乱说的，还有一个是黄妈打电话沟通的那个人，现在也没有查到。”
黎漫漫听着心里暗忖一声，这么一条老鼠藏得还真够深的。
她想了想开口，“姗姗，你有没有想过反推一下，如果这对母子提供的线索真是错的，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呢？有什么好处能让他们这么做？我记得黄大有还有个正在上学的女儿，会不会那人拿他女儿威胁？”
“黄琳琳已经被黄大有的堂弟收养了，至于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幕后那人料到他们可能会被抓，事先承诺等他们出来后再给他们一笔封口费？”
黎漫漫隐隐觉得整个事情还是有些古怪，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有古怪，只好暂时放下，又安慰了杜姗姗一番把心态放轻松一点，不过她想估计也很难做到，这才挂了电话。
从客厅出去，就见张姐和女儿晓月正坐在院子的凉亭下方，看着有些争执的样子，“张姐，怎么了这是？”
张秋红忙回头，看见走过来的黎漫漫忙站起身，“没事没事，就是晓月他们班要组织给一个女同学捐款，我觉着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们娘俩也不富裕，捐了两三毛的就行，这丫头非要捐五块钱，把钱当大风刮来的了。”
张晓月红着眼眶，对上黎漫漫黎漫漫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辩解母亲的话，“妈，你不知道黄琳琳她有多可怜，老师说她爸和她奶奶都出意外住院了，她现在都没钱吃饭，我还见她好几次偷偷捡食堂的剩饭吃。五块钱能够她吃半个月，我们俩好几年同学了，别的不太熟的同学还都捐了一块呢。”
张秋红也不好在黎漫漫面前再训女儿不会过，语气放软了些，“别人捐一块，你捐两块总行了吧，五块太多了。”她现在一个月工资八十，五块钱都是她快两天的工资了。
“等一下，”黎漫漫打断了母女两个捐两块还是捐五块的争执，看向张晓月，“你说你那个同学叫黄琳琳？”
“嗯，是叫黄琳琳，怎么了黎阿姨？”
“你们老师说她奶奶和爸爸出意外住院了？”
“嗯，”张晓月点点头，“琳琳她妈妈很早就没了，现在爸爸和奶奶又住院，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黎漫漫拍拍她肩膀，“好孩子！”说完转身又匆匆往客厅走，她得给杜姗姗回个电话。
之前觉得古怪的地方她想通了。
看着黎阿姨匆匆离开的背影，被夸的张晓月：“······”
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