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琨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在黎漫漫越来越冷的眼神下心一横,说了他拦人的目的。
“我想拜你为师。”
黎漫漫想都没想,“不要!”
王琨脸上忍不住一黑,但看动作还在坚持着。
他这几天过得很不好,本来那个陈少把他挖出来是废了不少功夫的,而且要不是对方给的报酬丰厚,他还不乐意被招揽过去。
但他的价值在那天晚上的摩托车比赛之后就没了。
别说早就说好的酬劳,就连他和小妹被安排住下的院子也直接被收回去了。
而且暗场的人一旦出现在明面上,就没办法再回去了。
他以为被招揽离开是奔向更光明的未来,谁知这是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路。
他这几天是彻底走投无路了,才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去打听那天晚上赢了他的那个少女。
他想着那个少女在的一方既然能跟陈少对着干,肯定地位也不输给对方。
那个陈少有钱有人,他的对手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眼馋那天晚上见识到的更加精湛的摩托车驾驶技术,他跑摩托车比赛是为了赚钱没错,但也是真的喜欢这一项运动。
两厢原因综合下,这才有了这几天里几乎可以称得上不眠不休的打听。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用这么不折不挠地给打听到了。
他们会选择在今天出来拦人也是看了日历,知道今天是周末,京华大学的学生很有可能会从学校里出来。
他们兄妹俩从早上等到现在,这才终于把人给等出来。想都没想就现身拦人了。
王琨拦人之前也想到对方应该不会同意,但黎漫漫这么想都没想就说不要,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落差。
但这会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忍下屈辱,“我是真心的。”
黎漫漫对上他眼睛,“我也是真心的,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快让开,不让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就算这么说,王琨也没动。
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俩好不容易才能堵到黎漫漫这一回,若是这次把人给放走,等人回了学校要是一直不出来,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况且,他们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再过两天,他手里剩下的钱就花完,到时候他们兄妹两个不是饿死街头就是冻死街头。
黎漫漫看着王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忍不住心塞了下,两方队对峙一会,“说吧,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别说什么要拜我为师的鬼话,你觊觎我的技术才是真。”
王琨用鼻孔吭哧吭哧喘了几口粗气,看了眼身旁的妹妹,面上犹豫了一瞬才下定决心道:“因为那场比赛我败给你,那个陈少收回了本来要给我的报酬,还把借给我跟言言住的屋子也收回去了,暗场的人出来后就不能回去,我跟言言这几天实在是走投无路,就想到了走走黎小姐这边的门道。”
王琨说完就低下头不想去看对面人眼里的嘲讽,黎漫漫也的确是嗤笑了一声,“这个理由倒还算合理。不过我这边也没什么门道,帮不了你们,也不想帮。再说了,怎么就是走投无路了,你们俩这么大了,有手有脚,你又不是只会骑摩托车,那搬砖扛东西这些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总会吧,怎么着也能赚到钱,肯干活吃饱应该没问题吧?怎么到你这就走投无路了?”
“言言不能离开我,我要干的那些活都没办法时时看着她,我不放心。”
黎漫漫一愣,听这个王琨说了好几次言言,她这会也能猜到他说的是旁边这个帮着拦住她的少女,这会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猛地一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小姑娘长得还是很漂亮的,而且不是那种精致或是柔和的漂亮,而是带了几分英气的漂亮,身上穿的衣服看起来也比王琨身上的好上不少,身材很眼熟,身高腿长,是那天载人比赛坐王琨身后的那个。
黎漫漫之前还以为那天的那个姑娘是那个陈少的人呢,感情两人还是搭档,现在看是相依为命的搭档。
然而再看黎漫漫就察觉出来不对了。
因为她看过去,对面叫言言的姑娘也朝她看过来,眼神不对。
这姑娘的年龄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但这么大的人,不可能还有跟孩子一样的眼神。
“她怎么回事?”
“言言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王琨说着眼底带了几丝愤恨,“当时院长不想养,就想把她扔到,我就带着言言出来讨生活了。她虽然不是我亲妹妹,但我一直都当她是亲妹妹。她这个模样,”王琨苦笑了一声,“我要是干活,就得把她留家里或是放一边,但无论哪一样,我都不放心。”
黎漫漫闻言有些沉默。
她帮了秦朗,也算是间接害了面前这两个人。
哪怕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也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并没有错,但让王琨跟他这个妹妹走投无路也有自己一份责任。
要是不知道还好,但现在知道了,又知道这两人是这副情形,她要是继续不管不问,迈不过心里那个坎。
迈不过,就会一直想着,一直想着就会耽误学习。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的外界因素耽搁自己的学习。
所以这两个人的问题一定要解决了。
“那你的确是挺有责任心的,”听出黎漫漫语气有了些缓和,还没等王琨面上漫过喜色,她又话音一转,“但你也只是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是来蒙我的呢?万一你是那个陈少派过来当卧底的呢?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怀疑?”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尽管去查。”
“我还要上学呢,没空。”在王琨忍不住瞪大了的目光中,黎漫漫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怎么就想到了我?看我好欺负?还是看我是女孩子比较容易心软?”
王琨脸上烧红了下,“都,都有。”
黎漫漫挑了挑眉,“那你可就猜错了,我可不是烂好心的人。”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帮我们?”
黎漫漫忍不住又认真看向他,“我都说了我不是烂好心的人,你这会不应该识趣地离开吗?”
“我只是觉得,能考上京华大学的人,至少人品是可以信任的。”
看到王琨在说到‘京华大学’时眼底深处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憧憬,黎漫漫眼底的冷意又消散了些。
顺便把‘学习好不代表人品就好’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我姑且信了你的话,并表示同情。但我真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办法。所以,你们也真的找错人了。”
王琨肩膀颤了颤,死死看了黎漫漫好几秒种,终于泄气地侧身一步让开了路,“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黎漫漫看了眼一眼,又看看另一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言言,骑上车子离开。
就算要解决这件事,也不能急。
默默安慰了自己一番后,黎漫漫回到家里,听着院子里头忙碌的声音,收拾好心情进进了大门。
每到周末都是高盛最紧张的时候。
因为主顾黎小姐可能要过来。
而黎小姐一旦过来,他就不光要随时准备着回答黎小姐的问题,还要随时准备着记录黎小姐在眼看装修进度中提出来的建议和不满,以便后头及时改正。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工程虽然工钱高,但也是他做过的最累最费心力的一次工程。
等这个院子的活完了,他一定要要给自己多放几天的假。
这一天的高盛依旧是时刻准备着。
听见大门处传来声响,他连忙拿好纸笔迎上去,“黎小姐来了。”
黎漫漫把自行车给停好,看向过来的高盛点了点头,“我来看看装修进度。”
高盛深吸一口气,“黎小姐尽管看,有什么建议尽管提。”
就算高盛不这么说,黎漫漫也准备照旧把整个院子给细细转一遍。
好歹以后就是她常住的地方,自然是要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让她满意才行。
等转完了,黎漫漫回头看向不知为何脸色有点发白的高盛,“高队长做这装修的工程,不知道认不认识木工比较好的工匠?”
“木工?”高盛把目光从记得密密麻麻一页纸的本子上移开,“黎小姐是准备自己打家具?”
黎漫漫点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之前买家具的时候,我看家具行里面的家具样式都不怎么满意,就想自己找人打一套。”
高盛干装修这一行,自然也清楚现在的家具款式。
在脑子里一对照,确实不搭。
“确实是有认识的,不过我得先问问看对方现在还做不做,毕竟现在家家户户买家具都去家具行或者展销会买了,一些老手艺也就慢慢没生意了。”
别的地方先不说,至少这个时候的京城应该是已经有了利用机器造的家具,更快更方便不说,款式也比之前更新颖。
这么一来,那些纯粹靠手艺吃饭做家具跟机器比起来进度缓慢的工人就慢慢被替下来了。
“好,那就麻烦高队长了。”
高盛忙摆摆手,“黎小姐客气了,也就问个话的事。”
从家里出来,黎漫漫看了眼天上的漫天晚霞,又忍不住开始琢磨王琨那事该怎么解决。
那个叫言言的姑娘确实是是个关键,要是在现代,她还可以帮忙联系一个专门收这一类孩子的疗养院或者是学校。
但这个时代,这两样东西都还不存在呢。
那就只能找信得过的人专门看顾着。
但信得过的人,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找着的。
一直到回了学校,黎漫漫也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回到宿舍,林嘉禾和张小琴已经回来了。
不过林嘉禾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上去累得不轻。
张小琴倒还好,回来还能洗衣服。
看见黎漫漫回来,林嘉禾才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肚子指了指自己书桌上,“漫漫,我们买了好多小吃,你吃饭了没,没吃饭就帮我解决一下吧。”
黎漫漫看看桌上那一大堆,再看着她捂着肚子的动作,“你这到底是累着了,还是撑着了?”
“都有。”
黎漫漫好奇地把桌子上的那一个个袋子给打开,看到里面的吃食忍不住挑了挑眉。
“芝麻饼,糯米芝麻团,煎饺,白蛋糕,炒面······”黎漫漫顺手捏了一个煎饺到嘴里,“这么多小吃,你们这都是在哪买的?”
林嘉禾又倒在床上揉肚子,撑得直哼哼,“静安带我跟小琴去了金浦街,我可算是涨见识了,那条街上全都是卖小吃的小店,还有小推车,不用从头吃到尾,只吃到三分之一我就成这样了。不过下次我还要去,还有另外的三分之二还没吃到呢。”
黎漫漫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失笑了一声。
“金浦街?”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有这种街边小吃了。
别说,味道还真是不错。
“等下次,我跟你一块去。”
“好啊,不过到时候漫漫你要劝着我点,千万不能让我吃撑了,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撑得难受。我自己没有自制力,只能靠漫漫你了。”
黎漫漫听着嗯了一声,顺手又捏了一个炸春卷,一咬满是脆响。
边吃还边想着这年代的小吃要比现代的小吃滋味好多了,一来人们淳朴用料足,二来也没什么地沟油,吃到嘴里都是原汁原味,香得很。
“嘉禾,这小吃卖的贵不贵?”
“不算贵,也就比咱们食堂的饭菜贵了那么一丢丢,但是花样品种多啊,要是金浦街就在咱们学校附近就好了,我就能隔两天去一次。而且可能是周天的原因,金浦街上人可多了,简直是吃货齐聚,店家生意都特别好,我看着都想去开一间小吃店了,我会的种类可比别的店老板多多了,肯定能生意兴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学习为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黎漫漫把手里的春卷给吃完,擦了擦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