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和俞星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到了他们隔壁桌前的谭银花。
然后两个人继续一个剥瓜子一个吃瓜子。
看起来半点没影响。
反倒是跟着坐过来的谭心鸢没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喝了口水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
大屏幕上的中标信息还在持续滚动着，每出现一条场内都会想起几声言不由衷的恭喜声。
但整个场内，最热闹的还要数谭银花这里。
因为滚动出来的中标信息里面，差不多十条里就有三条是她的名字。
会场内投标的人数有差不多一百上下，这就相当于她一个人就拿到了他们所有人争抢原石数量的三分之一。
这个数字，足以让不少人红了眼睛。
偏偏人又高调，话里话外都是不差钱，他们就算暗恨也只能在心里悄悄的进行了。
还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暗戳戳调查这个谭银花的身份去了。
在场不少人的人脉都不差，多多少少都调查出来一点东西。
再跟旁边的人一整合，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位相当高调出场的女士确实是香江谭家现任当家人的长女，不过也有小道消息这位长女并不是亲的，而是从小收养的，这些年一直在国外留学工作，前不久刚回来，一回来就大刀阔斧准备进军珠宝玉石行业。
现在看岂止是大刀阔斧，这是野心勃勃想从他们手里抢肉吃啊！
下午五点半，所有中标信息全部在屏幕上头发出来，‘谭银花’这个名字无疑成了最大的赢家。
等到屏幕暗下去，中标的人纷纷出场去财务处付钱提货，姜黎看见师傅那边也起了身准备离场，拉着俞星渊也跟着站起来好等人过来一块出门。
没等他们俩从卡座出去，来人一身红裙在姜黎面前站定，面相有些刻薄的脸上笑容和煦又让人感觉有些古怪，“昨天在石料区碰到我就觉得小姑娘你面善，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也是缘分，我这人比较认眼缘，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跟家里大人一块出来长见识的？”
姜黎默默跟俞星渊对视了一眼。
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就过来打招呼了？
她不想跟这人认识行不行？
想是这么想，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旁边有人经过，看见这么一幕又听到谭银花的话，还帮了句腔，“能被谭老板入眼，小姑娘看着确实不错。”
姜黎好险一个白眼没给他翻过去，不过倒也注意到了站在谭银花身后的那个姐姐朝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这是在提醒她？
可她却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直接扭头就离开，现在谭银花明显已经是全场的焦点所在，这会会场里还没走的人不知道多少都在注意着这边呢。
她要是就这么走了，当场落了谭银花的脸面，后面三天也就不用跟着来了。
想了想自己的名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谭阿姨好，我叫姜黎。”
“姜黎？”谭银花心头一动，笑了笑，“这名字，是将要离开的意思？”
鬼的将要离开，“是生姜的姜，黎明的黎。”
原本姜黎还下意识要把后面那句常说的‘是我爸妈姓氏的组合’给说出来，但在对上面前的那双眼睛后，莫名就住了口。
谭银花在心里默默咀嚼了两遍这个名字，视线最后定在姜黎的脸上，“姜黎啊，这名字好！”说着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这是阿姨的名片，抽空阿姨请你们俩吃饭。”
姜黎硬着头皮把名片给接过来，“不麻烦谭阿姨。”
谭银花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人一走，角落这一片就跟着一静。
姜黎低头看了眼手里捏着的名片。
粉底金纹，端的是低调奢华，还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名片的职位介绍是谭氏珠宝的总经理，还有一串小联通号码。
姜黎把名片捏在手里朝俞星渊晃了晃，“她这是什么意思？”
俞星渊也被这一连串的发展给搞不明白了，闻言诚实地摇摇头，“我也猜不出来。”
姜黎也没指望俞星渊能说出个所以然，虽说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想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说我面善，难不成这人是个喜欢美色的？也不对，星星你长得比我还好看呢！”
俞星渊：“······”他无语了下，“还有种可能是看你长得跟谁有点像。”
“跟我长得最像的就是我妈了，太姥姥还说我越大越跟我妈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这位谭女士看着三十来岁，我妈比她大了十岁呢，而且还一个在京城一个在香江，压根见不着面啊。再说了，我妈也不像会跟这位谭女士交朋友的样子，哎呀，真是越想越想不通。”
“别想了，”俞星渊看着姜黎越想越眯，开口打断她的猜测，“还是静观其变吧，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姜黎抬头看见师傅一行人已经走过来了，点点头把手里的名片顺手扔兜里，“这事也先别跟师傅说了。”
要是说了不定还要牵扯到那天晚上她收留了人的事，这一行是她硬着头皮要跟来的，能不添麻烦还是不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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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T市仍旧热闹，这边出于两国边境，互有贸易往来，街上的外国面孔不少。
一间隐秘的高档酒吧包厢里，谭银花微眯着眼睛趴在按摩床上享受着帅气技师娴熟的按摩手法，包厢里正在播放一首七八十年年代流行的老歌，让她忍不住想起了一张藏在记忆深处的脸。
七十年代给她的回忆差不多全都是暗淡的灰色和永远也填不饱的肚子以及来自那个母亲的喝骂，但也有一抹明亮的颜色。
亮色中有一张白皙精致，但也冷漠无情的脸。
现在这张脸在慢慢跟她白天刚看到的那张脸重合。
一样的白皙精致，眼角眉梢都是自信和张扬。
在歌曲末尾温软的音乐声里，谭银花猛地翻身坐起，吓了正准备给她抹精油的技师一跳。
“谭姐？”
“你先出去。”
“是。”
房门合上，谭银花拢了拢身上的睡袍，从按摩床上下去，走到茶几前拿了放在包里的小灵通，拨了一个号码过去，“帮我查一查，姜黎，就是我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小女孩，钱单独算。”
最后四个字说明这事四私事，有外快赚，话筒对面的人没多想就爽快应下来，“要详细信息还是简单信息？”
“不用多详细，但我一定要知道她妈的名字！”
“好，明天等我电话。”
挂断电话，谭银花又找出烟盒拿了一根出来，点火吸了几口。
如果那个姜黎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那真的是老天都在帮她忙。
酒店里。
谭心鸢站在客房的阳台上是在想事情。
她对谭银花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多，用一句话解释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谭银花这人就是个利益至上的，她到这会都想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对那个叫姜黎的小姑娘那么关注。
简直打破了她对谭银花的固有认知。
但她私心里还是觉得谭银花不像是真心要认识那个叫姜黎的小姑娘，至于私生女什么的，也被她给否定了。
两个人压根就不像。
那么谭银花到底是为什么说觉得那个叫姜黎的小姑娘面善呢？
她这会只恨自己对谭银花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压根猜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那位姜黎小妹妹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小鸢？”
谭心鸢敲击栏杆的手指一顿，深吸一口气回头，“堂姐回来了！”
谭银花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怎么还没睡？”
“睡不太着，就出来吹吹风。”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谭心鸢抬眸朝谭银花看过去，隔着一道玻璃门，她定了定神，“堂姐今天好厉害，等回去之后，伯父应该就把谭氏珠宝放在堂姐名下了吧？”
“不过是一些翡翠原石，等开出来翡翠堂姐送你一件。”
听着谭银花转移话题，谭心鸢笑了笑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翡翠贵重，堂姐还是自己留着，我可不敢收。”
“咱们是堂姐妹，这么客气干什么。夜深了，快去休息吧。”
“堂姐也是。”
姐妹俩对视一眼，朝对方笑了笑，心照不宣地各回各屋。
次日照旧是暗标原石的拍卖。
姜黎和俞星渊跟着师傅进场后照旧是坐到了他们昨天的位置上。
角落里没人争，周围人也少，也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们两个孩子，乐得悠闲自在。
今天的流程跟昨天一样，两个人照旧是边嗑瓜子边看着场上的人互相客套，人后咬牙人前满脸微笑的模样也看了不少，倒也有趣的很。
看着看着，口袋里的小灵通突然响起来。
姜黎把手里的瓜子仁往嘴里一倒，打开小灵通看了眼山头的来电号码，“我妈？”
“走，出去接。”
两人起身，轻手轻脚出了大厅，走到走廊窗户那接通电话。
“妈？”
“我还以为打不通呢，玩得怎么样？”
“都挺新鲜的，前几天去翡翠原石矿区转了一圈，这几天T市这边还有个原石拍卖会，我还开出来了两块翡翠。”
黎漫漫：“我闺女运气不错。”
姜黎：“······”她靠的确实是运气，妈妈也太现实了！
“对了，妈，你认不认识一位叫谭银花的故人啊？”
“谭银花？”黎漫漫刚想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在舌尖绕过‘银花’这两个字后蓦地一顿，“你在拍卖会上见到的？男女？多大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