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声惨叫响起来的时候，顾钊撸起袖子上了。
这场架开始得很快，结束得更快。
一下子对上六个人，顾钊没有太大把握。
但被黎漫漫给平分了一半人过去，区区三个人，以他的身手，要还打不过，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更让顾钊惊讶的还是黎漫漫。
本以为只是一个娇娇甜甜的小姑娘，谁能想到打起架来居然会这么猛呢。
那一手棍子挥的，他在旁边都能听到带起来的风声。
打架的经验他不多但也不算少，慢慢也就总结出来了一点。
打架打赢的关键不是你会多少技巧，而是你下不下得去手。
不然就算你技巧足够，临到时候又下不去手了，该输的还是输。
而以他方才看到的那几眼黎漫漫打人的过程，不管是那股狠劲，还是技巧，都不缺。
这让顾钊忍不住想起刚才黎漫漫说的‘我打架很厉害的’这句话。
现在看来不止是说说而已。
于成被黎漫漫踹地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摸着被棍子扫到的大腿疼得连连吸气。
这会他看黎漫漫的眼神再也不是色眯眯的了，而是恐惧和愤恨交杂。
恐惧是被这一顿打给打出来的，愤恨是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按在地上揍，还被他小弟给围观，丢人丢的。
黎漫漫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捏着棍子在地上敲了敲，一挑眉，“怎么，不服？”
于成准备说的狠话就被这四个字给堵在了嗓子眼。
深吸几口气，才一咬牙，“走。”
地上哎呦哎呦躺着的一众小弟们这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扭头就跑。
被落在后头的于成：“······”
特么都等等我啊！
黎漫漫看着人影都跑开，这才把手里的棍子往路边一扔，拍了拍手上的灰。
还别说，这么一通架打下来，感觉肚子没刚才那么撑了。
她刚准备揉揉肚子，两个胳膊一左一右被跑过来的黎蓁蓁和林嘉禾抱住了。
黎蓁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自家小堂妹，这才松口气，“没事就好，你这丫头咋这么虎啊，猛地就冲上去了，快吓死我了。不对，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架？”
林嘉禾刚想问的问题被截胡，抱着黎漫漫的胳膊也是一脸的求解释。
黎漫漫抬头望天想了想，在左右连同对面共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正等着解释的三个人：“······”
宁这解释还能更敷衍一点吗？
看出黎漫漫不想也不准备说真正原因，黎蓁蓁沉默一瞬，“行行行，你最厉害。既然没事了，那你们俩就赶紧回去吧，不是说明天还要去学校吗？我跟小钊也就不送你们了。”
黎漫漫朝松开她胳膊转而跑去对面抱住顾钊胳膊的黎蓁蓁挥挥手，“那我们走啦”
“走吧走吧！”
黎蓁蓁看着黎漫漫已经走远的背影好一会都没动。
顾钊察觉到女朋友的心情这会不太好，也就陪她一块沉默着。
一直到前面路灯下的那两道背影彻底看不见了，黎蓁蓁才突然叹了口气，“漫漫没回家之前，肯定吃了很多苦。”
一个小姑娘需要经历多少，才能长成这般优秀又无畏的模样。
她自认做不到。
顾钊伸手圈住女朋友的肩膀，轻拍了拍，无声安慰。
**
五天后的傍晚。
黎漫漫下课后刚出教室，就看到了等在走廊里的林钶。
到了人面前，林嘉禾已经迫不及待看向林钶手里的牛皮纸袋，“副社长，照片都洗好啦？”
林钶笑着点点头，把纸袋递上，“洗好了，加上你们俩的那三张，一共是二十八张，都在这里了。”
黎漫漫接过纸袋又转手递给了眼巴巴看着的林嘉禾，朝林钶道了声谢，“林学长辛苦了，还得麻烦你替我跟郑学姐也道声谢。”
“没问题，”林钶笑着应了，看着黎漫漫又唇角忍不住一勾，“郑媛媛今天有课，也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她原话是，道谢的话就免了，能让我多拍几张照片就行。”
黎漫漫：“······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服装厂那边又不是只拍这一次，以后每上新一批衣服，不出意外肯定都是要拍照的。
对这些照片，黎漫漫甚至还有些大胆的想法。
只不过现在大概率是行不通，但多做点准备准没错。
听到黎漫漫这话的林钶也是眼睛一亮，“那我们就随时恭候了。还有，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黎漫漫示意了下，“林学长请讲。”
“是这样的，因为我跟媛媛是用了社团里的暗室洗的照片，这些照片也被社里的不少人给看到了。”顿了顿，林钶脸上多了几分不好意思，“他们想跟你毛遂自荐一下。”
说完后，他就有些紧张地看着黎漫漫的表情。
这事确实是有点为难，毕竟拍摄照片的话，要是还跟这次一样的工作量，那他跟媛媛两个已经足够。
再多人，就是他们这边占便宜了。
见黎漫漫迟迟没开口，林钶想到什么忙又补充道：“他们其实也是想多个实践的机会，毕竟机会难得。而且能学这个的，也不差帮忙拍照的钱。我们可以不要工钱，就，就包中午一顿饭就行。来回我们自己也能找车。”
“林副社长很负责。”黎漫漫朝林钶点点头，“毛遂自荐可以，但我这边也不可能让林学长您社里的所有人都去，这样，你让他们每人给我一张自己拍的觉得最满意的照片，我看过之后再给你回复可以吗？”
林钶忙点点头，“当然可以。那我先回去把照片都收上来，到时候子再过来找你。”
黎漫漫看了眼旁边正在低头翻照片的林嘉禾，“给嘉禾也行。”
被叫到的林嘉禾茫然抬头，“我怎么了？”
黎漫漫糊了把她后脑勺，“没啥。”
“那我就先走了。”
黎漫漫朝林钶摆摆手，把手往林嘉禾面前一伸，“照片我看看。”
林嘉禾忙把自己刚刚欣赏完的递黎漫漫手上，“漫漫，最底下三张就是咱们俩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自己看吧。还有还有，我能多洗两张，寄回家吗？”
“现在不行，”黎漫漫一边去翻她和林嘉禾的那三张一边果断开口拒绝，还不等林嘉禾脸上露出失望，补上一句：“等服装画册出来后才行。”
“能洗就行，我就是想让我爸妈看看，他们闺女长得多俊啊！”
黎漫漫忍不住摇头失笑。
“对了，漫漫，你这就准备把照片都送服装厂那边吗？”
“我本来是想直接给晨晨姐打电话让她过来取的，不过我现在又改主意了。”黎漫漫目光落在刚刚翻出来的她跟林嘉禾的照片上，“我想先去找静安一趟。”
“找静安干什么？”
黎漫漫低头看着照片。
照片上呈现出来的效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古朴的大厅略有些昏黄，一站一坐的两名少女便成了唯一的亮色。
黑白相对，明与暗，对立又和谐。
黎漫漫敢自信地说，这张照片的效果一点都不缺后世经过电脑特效渲染后的。
另一张在草地上的，则是另一种生机勃勃。
总的来说，这三张她都很满意。
而雷小娟她们拍得那些，可能或多或少有些瑕疵，但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也足以让人惊艳了。
至于找静安做什么。
黎漫漫把手里的照片一合，“我觉得，单单只是照片的话显得有点单调了，配点文案效果应该会更好一点。”
“文案？”
黎漫漫把信封拿过来把照片塞进去，拍拍林嘉禾肩膀，“走，这会静安大概率在食堂，咱们现在就过去。”
找到静安的过程比黎漫漫想的还要顺利。
三个人一块吃完饭，不等黎漫漫开口，李静安看了眼黎漫漫放手边的牛皮纸袋，先问道：“说吧，这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有什么是要我帮忙做的？”
林嘉禾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静安你怎么猜出来的？”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朝这纸袋上看了不下十次，每次看完后都会再看看我。”李静安忍不住笑着道，“有点明显。”
林嘉禾：“······”她就一时没控制住！
“论起心思玲珑，嘉禾你十个都赶不上静安。”黎漫漫把牛皮纸袋拿起来朝李静安递过去，顺道还调侃了林嘉禾一声。
李静安接过纸袋打开，取出里面的照片，看了几张后，抬头看向黎漫漫，“这是······”
她也搞不懂漫漫这是让她做什么了。
“这是我那个服装厂里新出的一系列衣服，前几天找模特拍的照片。”黎漫漫朝李静安笑，“静安，我想麻烦你给这些照片配上一段算是介绍这衣服特色的文字。”
让她写个小说还行，写文案，她一来没有时间，二来她也看过静安写的东西，直觉这件事静安来说更合适。
李静安没点头也没摇头，直到手里的照片翻到黎漫漫和李静安的那张，翻看的动作才顿住了。
看了一会，她抬头，“好。”
李静安的效率比黎漫漫想象中的还要快。
没过两天，她就送来了原封不动的照片，连同一个小册子，“照片后边我编了号，对应册子上的号码。”
黎漫漫接过后先翻了翻小册子，看了几条后，朝李静安竖了竖大拇指，“厉害！”
李静安矜持笑笑，“你们这些衣服什么时候才能放到店里去卖？”
黎漫漫一听，“静安你有看上的了？”
李静安点点头，也不客气，“我挺喜欢里头那件黄色的裙子，能给我留一条吗？”
“没问题，”黎漫漫把小册子跟照片一起收起来，“周末服装厂那边来人，我跟她说一声，先给你带一条。”
正好可以当谢礼。
李静安笑着应了。
那件裙子她确实很喜欢，但也没想着白要漫漫的，这两天正好想想怎么回礼。
到了周末，黎漫漫起来后自己随便做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后就在家乖乖等艾秋晨。
艾秋晨是半上午赶过来的。
等看见黎漫漫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吃着水果点心，喝着茶的悠哉模样，酸得不得了。
把手里的袋子往黎漫漫怀里一扔，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拿了个橘子开始剥，“我心里不平衡了。”
黎漫漫打开怀里的袋子正准备把里头的衣服掏出来，闻言朝艾秋晨看过去。
“我现在每天忙得四脚朝天，恨不得一天四十八个小时，你这倒好，这小日子过得真悠哉。”艾秋晨调侃了一句，扒了瓣橘子扔嘴里，咬了下差点被酸倒牙。
黎漫漫看她面色扭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晨晨姐，能者多劳呀。你看你现在过得多充实，多有意义，我就不一样了，空虚，寂寞，只能晒晒太阳打发时间了。”
艾秋晨忍不住“切”了一声。
互相调侃完，言归正传，黎漫漫把放手边的牛皮纸袋给拿起来递过去，“晨晨姐，洗好的照片。”
艾秋晨把酸倒牙的橘子给放下，擦擦手接过来，掏出来一叠照片和一个小册子，顺手翻了翻，“这小册子是干嘛的？”
“是每张照片上服装的几句介绍，编号对应照片背面的编号。我请朋友帮忙写的，大才女一个，”黎漫漫说着把袋子里的衣服给拿出来，“我让你拿的这衣服就是谢礼。”
艾秋晨点点头“嗯”了一声，低头认真看照片去了。
看一张就忍不住啧啧两声，“漫漫你这找来的摄影师技术还真不赖，这光影效果处理的不比那些大影楼的差了，趁人还在学校，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这两人给签下来啊？”
“这个以后再说。”黎漫漫没敢打包票。
她看得出，不管是林钶，还是郑媛媛，这俩人都是很有主意的。
她还没那个信心现在就能打动这俩人。
“也行，那以后还拍的话，就先定他们俩，要是他们俩没时间，咱们就再找别人。漫漫你觉······”
‘的呢’两个字在翻到黎漫漫和林嘉禾一站一坐的那张照片后，卡住了。
良久，她才忍不住开口，“这张，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