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漫漫看向曲折的小巷里头，沉着脸点点头。
“那咱们，还走吗？”
“先等等。”
韩静珊也没有异议。
听着越来越近的凌乱脚步声，两人退到后面的路口，推着车子装作路过。
很快，就有一个剃着光头面向看起来也有几分凶恶的少年带着一大帮人从巷子里走出来，瞥了眼不远处推着车子的黎漫漫和韩静珊背影，没有在意扭头带着众人走了。
黎漫漫拍拍紧张的韩静珊肩膀，听见巷子后头的脚步声，“走，我们回去。”
然后就跟刚从巷口出来，也领着自己一大帮小弟的秦朗面对面碰上了。
秦朗这会脑袋是懵的。
“黎老师。”
这个称呼一出，他身后那一帮小弟们也跟着满脑子问号。
他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年轻得过分的老师了。
而且长成这副模样，没道理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黎漫漫扫了眼秦朗身后，“这是打得势均力敌？”
秦朗摸了摸鼻子，“你都听见了？”
“我不光听见了，还看见刚才那些人了。”黎漫漫瞥了眼秦朗手背上的伤口，“我刚才听到他们说的话，你们这是准备比什么？”
“比赛摩托车。”这回没等秦朗开口，就有一个嘴快的先开口，“那个，黎老师，您也看到了，我们都是被逼的。范明那人过分得很，刚才打架就是他们先挑的事，我们是被迫还手。他眼看打不过我们秦少，又仗着自己那边最近招揽了一个很厉害的摩托车手说要比赛摩托车，我们也是被迫答应的。黎老师，您可千万别觉得我们是坏学生，我们都是被逼的。”
黎漫漫看向说话的那个精瘦的像猴似的男生，再看秦朗有些发青的脸，差点绷不住就笑了。
“别害怕，我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也就教过你们老大一个人而已。”黎漫漫说完也没管那男生瞪大的眼珠子，只看向秦朗，“你答应摩托车比赛了。”
秦朗只能点点头，闷声道：“黎老师，我有不得不答应的理由。”
“西区那块地？还是见到那个陈少绕道走？”
秦朗：“······看来你都听见了，都有。”
“有把握能赢过对方吗？”
这话一问，不光秦朗，后头几个小子也士气一落。
这么一看，黎漫漫心里就有谱了。
“什么时候比，怎么比？”
秦朗一愣，刚准备开口又被抢了先，“就今晚上。黎老师，你是不知道那帮人有多卑鄙。明知道我们秦少骑摩托不喜欢载人，偏偏提的条件还是必须得载人比赛。谁家摩托车比赛是载人的，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
“载人比赛？”黎漫漫看了秦朗一眼，“你跟那个陈少是不是有仇？”
“岂止是有仇，简直是······”
秦朗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每每抢他话头的唐钰一巴掌。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黎漫漫看着秦朗的动作，“好，我知道了。这样吧，傍晚去京华大学校门口等我，给我准备一套护具和头盔。”说着又看向秦朗身后的几个少年，“打架还挺猛的。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几个少年被看得顿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等黎漫漫骑着自行车载韩静珊离开，唐钰捂着脑袋就见他家老大一直看着那辆火红的自行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老大，这位黎老师，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初中老师。”
唐钰一愣，随即猛地想起来，“就是那个高考是全国理科状元考到京华大学的黎老师？”
秦朗嗯了一声。
唐钰顿时狠狠一拍自己脑门，他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等等，老人，第二个问题您还没跟我说呢？”
“不想说，自己想。”
**
韩静珊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揽着黎漫漫的腰，“漫漫，你会骑摩托车？”
“会一点。”
“你准备帮秦朗比赛？”
“嗯。”
“可是那很危险。”
“我毕竟当过他老师。这件事不知道还好，但既然知道了，我总不能不管。”
韩静珊顿时不准备再劝了。
因为她知道，只要是黎漫漫决定好的事，劝也没用。
“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韩静珊扯了扯嘴角，轻嗯一声。
到了茂名百货的大门口，黎漫漫去门边停了车子，带着韩静珊进去。
“这里面的东西还都挺齐全的。我自行车也是从这买的。”黎漫漫轻车熟路地带着韩静珊往里头走，“静珊你说给林婆婆还有常叔傅姨买点什么好？”
韩静珊听出黎漫漫是在转移她注意力，也由着她，仔细想了想，“还是买些糕点水果之类的吧，要是买的贵了，她们恐怕也不高兴。”
两人逛了一圈，除了买了韩静珊说的那些，又买了桂圆红枣一类既能熬汤也能平时吃的装成罐的干果，手里提得满满当当出了门。
“这回换我载你。”
“好。”
纸条上的地址距离京华大学不算很远，但也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才到达目的地。
韩静珊看着前面的大门，“漫漫，你确定没有弄错地方吗？”
黎漫漫也有点惊讶，光看这宅子的大小，常叔叔和傅阿姨家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富有。
她又跟纸条上的地址对照了一遍，“确实没有错。”
让韩静珊扶着自行车，黎漫漫走上台阶，抓起大门上的铁环敲了敲门。
门内很快就有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出来，“来了。”
不过片刻，大门打开。
黎漫漫对上门内中年女子疑惑的目光，“你好，我们是来拜访林婆婆，常叔和傅姨的，您说是黎漫漫和韩静珊过来拜访就好。”
“你们就是黎小姐和韩小姐，快请进快请进。”
对方一听，脸上的疑惑顿时一收，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上黎漫漫的目光笑道：“老太太还有先生和夫人都常念叨两位小姐呢，这几天还说应该快过来了，没想到这就来了，老太太还有先生和夫人该高兴坏了。”
韩静珊听着这么一番话，心里的那一丝拘谨这才悄悄散开。
进了四合院里，一道声音才从偏房响起来，“林嫂，是谁来了？”
“夫人，来的是黎小姐和韩小姐。”
这话刚落下，偏房的门口就出现了穿着一身墨色旗袍披着披肩的傅宣如的身影，快步迎过来，一左一右拉了黎漫漫和韩静珊的手往正房后，“我就想着你们两个不是这周末，就是下周末也该来了，要是再不来，我估计就要带着婆婆去学校找你们了。”
林嫂提着手里有些简陋的包装袋，再看自家夫人对来的两个小姑娘这般亲切的模样，心里头顿时把来人的分量又往上提了提。
进了正房，傅宣如接着往旁边的东屋里走，还喊了一声，“妈，您看看谁来了？”没听见里头的回应，傅宣如估摸着里头的门应该是关着，只好又朝黎漫漫和韩静珊道，“前段时间婆婆喜欢上种菜，东屋就改造成暖房了，你们俩先把外边衣服脱了咱们再进去。”说着先把披着的披风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黎漫漫和韩静珊也跟着脱掉臃肿的棉袄。
拉开东屋的门，里头还有一扇玻璃门，把玻璃门推开，迎面就是一股热浪袭来。
黎漫漫忍不住探头朝里面看过去，就见窗边，一道有些瘦矮的背影，这会正拿着花洒在浇一丛长得正旺的韭菜。
旁边架子上还有蒜苗，绿豆芽黄豆芽，小油菜，生菜，小白菜。
宽敞的东屋里，俨然是一个小菜园子。
“婆婆，我跟静珊来看您了。”
背着对着门口的背影一僵，紧接着握着花洒转过身来，林婆婆看见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哎呦，漫漫，珊珊！”
黎漫漫和韩静珊忙小跑过去，轮番弯腰跟老人抱了抱。
韩静珊吸吸鼻子，“婆婆，我跟漫漫都考到京城来了，还是京华大学。”
“好好好，我听你们常叔叔说了一嘴。漫漫还是高考状元，你们俩都是好样的。”
四个人在暖房里浇完了菜才从里面出来，林嫂早就备好了果汁和小女孩喜欢吃的糕点。
林婆婆喊住准备悄悄离开的林嫂，“小林啊，你去暖房里摘点韭菜小葱，别的菜也看着摘点，终于包个猪肉韭菜馅还有猪肉小葱馅的饺子，再多炒几个菜。”
林嫂愣了下，忙点点头去办了。
傅宣如在一旁笑，“平常妈可宝贝她那些菜了，漫漫和静珊一来，这菜的地位就剩被吃了。”
林婆婆看看一左一右坐她旁边的黎漫漫和韩静珊，“咱们三五天还能吃上一回，漫漫和珊珊忙着学习，好一段时间才能过来看我一趟，自然得先紧着她们。”
傅宣如抿了口茶，笑着点头应和，“妈说的是。”
又看看黎漫漫和韩静珊，“对了，我就在你们京华大学旁边不远的华清大学教书。”
黎漫漫：“······”
韩静珊：“······”
林婆婆拍拍黎漫漫和韩静珊的手，“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旁边的大学找你们傅姨，不行还有你们常叔叔。你们俩离家那么远跑来念书，就把这里当成你们家。”
韩静珊闻言忍不住看了黎漫漫一眼。
她们自己是没什么事，但也抵不过有人想主动揽事。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常景明回来，又是一阵寒暄。
直到林嫂在餐厅外边喊了一声，“老太太，先生夫人，饭做好了。”
众人又移步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