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冷言冷语中，落葵的心一点点凉下来，凉得彻底。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皎洁的月色在他身后，他的面貌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没错。”她低头，牙齿在打颤，“我要的就是滔天的权势，这具身子算什么，就算是出卖灵魂我也在所不惜，我的事情与你温公子有何干系？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正是看不见他的神情，落葵才有了勇气，若是她看清了他的脸，这番话是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温久白眼尾猩红，呼吸粗重的盯了她倔强眉眼许久，终于忍不住了。
落葵被狠狠按在假山上，温久白一手按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的身侧，是全然禁锢的一个姿势。
他俯身而来，将她的话语全数吞没于腹中。
她的话太令人心痛了，这样娇弱的一个人儿，怎么就那么擅长让他痛苦呢。
双唇相触的时候，落葵连头发丝都绷紧了，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块石头，刚才的情绪瞬间消散，眼下只剩下了恼怒和羞涩。
他把她当什么了！
落葵伸手捶打他的胸口，拼命挣扎，可她那用尽了全身力量的反抗，在他眼里却是跟小猫挠爪子一样，不痛，却令身体发痒。
温久白攥住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假山石上，嘴下吮得更深，她似是受不住了，浑身颤抖起来，到最后，她放弃挣扎，看似顺从接受，实则浑身冰一样又冷又硬。
他离了她片刻，看见了她满脸的泪。
一看到她的眼泪，他就什么也忘了，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不想让她哭。
温久白忽然就感到挫败，“哭什么？”
手指沾了她的泪水放在口中品尝，是咸的，伤心与气愤的泪水。
落葵哽咽着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欢楼舞姬没错，但也不是那等人可尽夫的女子，我是向钦差大人示好了又如何？钦差大人长得英俊又身份尊贵，比起严昌文，他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不知是哪句话取悦了他，他轻笑了声，身体后靠，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也是对她的妥协。
温久白重复着她的话：“钦差大人的确是比严昌文更好的选择。”
落葵擦掉脸上的泪水，可刚刚擦掉，又会有新的眼泪涌出来，手指沾染上胭脂，晕开绯红的一片，她狠狠的擦着手背，脑子里乱乱的。
她与温久白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呢？
她知道他待她不同，自己也曾有过心动，可那又怎么样呢？她难道还能奢望一段美好的姻缘不成？
不，那些都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还有更重要、且更艰难的路要走。
她的事情不能牵涉到任何人，就算是他也一样，所以即便被他误会，她也不能解释。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温久白见她久久不语，又问她：“你...”
接下来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他撇过脸，“咳咳，你不喜欢严昌文，想当钦差大人的女人？”
落葵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
落葵倔强不肯答，眼中的泪水逐渐干涸。
温久白思索片刻，没有再问，先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吧，我送你到水榭那边。”
夜风灌入落葵身上的红衣，裙摆鼓胀起来，先前还娇艳盛开的梅花，此时也有了颓败之势。
为了配合她的步伐，温久白的脚步慢了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水榭入口，水榭中灯火通明，那些女子挤在其中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欢声穿透夜色传出去好远。
他正欲转身离开，落葵却叫了他的名字。
“温公子。”
温久白顿住叫住，回头盯着她的脸，无声挑眉。
落葵短促的笑了下，那笑容似梅花初绽，有临寒独开的决绝之美。
她好似想对他说点什么，然而除了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以外，她什么也没说。
“温公子，更深露重，一路小心。”
酒宴散了，‘醉酒’的叶常山被下人搀扶着留宿在府上。
简单查探了一番的温久白悄无声息的翻窗进屋，榻上‘熟睡’着的叶常山睁开了眼睛。
“如何？”
温久白倒了桌上的冷茶一口气喝了，“整个府上看似寻常，唯独靠近陈奇书房的位置守卫极其严密，就连今日也不例外。”
今日陈奇宴请贵客，府中上下都分到了酒菜，寻常像这种情况，守卫都会松懈一些，可唯独书房那边的守卫滴酒未沾，数量上还比寻常增加了三分。
叶常山坐起来，按了按有些晕的头，“这陈奇必然有古怪。”
温久白颔首，“当年那件事过后，所有涉案人员都随着贵妃娘娘的位份水涨船高，或是调入京城，或是外放升官，唯独陈奇留在了扬州，要想查清旧案，只能从陈奇入手。”
“既如此，我便与那陈奇周旋，你放手去查。”
他嗯了声，正要离开。
叶常山从身后叫住他，“还没问你，你和那个落葵姑娘是怎么回事？”
府上下人以为叶常山已经睡下，所以只留了一盏守夜的烛火，火光不甚明亮，温久白的影子倒映在地上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你想问什么？”
叶常山穿好了鞋子，走到温久白面前，打量他脸色片刻，很肯定的说：“你们果然相识，所以，你看上的那个女子便是她？”
温久白闭口不言，脸色冷淡。
叶常山早已习惯好友的这副死样子，逐步猜测道：“她一上来，你连眼神都不会挪了，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只要是个没瞎的都能看得出来，你这老铁树多年不开花，一开便是一朵大的，这女子模样身段都是一流，可这心性...扬州这么大，你不如再选选？”
他对人家有意，可人家对他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当着温久白的面，她都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要么是利欲熏心，要么是真的对温久白无意。
“我这人向来怜香惜玉，来一段露水姻缘也不是不行，既然这姑娘...”
温久白没等他说完，侧头盯了他一眼。
那一眼冷得似冰，锋利得似刀，叶常山脸色一僵，后颈没来由的发凉，他咧开嘴，僵硬的笑：“和你开玩笑的，你那么当真干什么？既是你看上的，我自然是不会动的。”
“只不过...”他话音一转，“那姑娘看起来对我挺感兴趣的，这我也不好拒绝啊。”
“叶常山。”
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调，直接叫了他的全名。
这下，叶常山彻底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神色，“温兄，你放心，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对那位姑娘决计没有那种心思。”
温久白没有说出自己和落葵的相识始末，“明日，你约她游湖。”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