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夜正坐在客厅,见他们回来,迈着修长的双腿走来。
他穿着一身轻松的休闲服装,整个人透着逼人的帅气,与钟家慕浑身散发的冷峻感不同,席白夜给人的感觉慵懒又透着风流。
“哥,就你在啊,爸呢?”席畅畅笑着走上去,拉住席白夜的胳膊。
席白夜伸手捶了下席畅畅肩头,“多久不回来了,还知道问!”
胳膊瞬间传来剧痛,席畅畅五官都拧在一起,没忍住低呼出声。
蓦然,钟家慕眉心紧促,眸光关切地问向她,“没事吧?”
席白夜瞬间明白了什么,语气忽然紧绷。
“你胳膊受伤了,是怎么弄的?”
席白夜问完,钟家慕眼中闪过一道不自然的光,也下意识地看向席畅畅。
席畅畅步伐微顿,掩饰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弄伤的。”
席白夜眯了眯眸,目光愈发犀利。
上次回来是脚受伤,这次是手臂,好端端地怎么总受伤,还这样掩饰,必定和钟家慕有关。
他语气透着冰冷,浑身慵懒气息顷刻不见,语气锋锐。
“现在结婚了反倒受伤多了,还不如在家的时候。”
钟家慕对上席白夜打量的寒眸,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他有意钟锁消息,但瞒不过席白夜的,迟早,他会查清楚。
钟家慕想起席畅畅一次次奋不席身地挡到他面前的模样,神色复杂地咳了声,抿唇道:“不会再有下次。”
席白夜冷哼一声。
这时,楼上传来席弘惊喜的声音,“是畅畅那个臭丫头回来了不?”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席畅畅看到席弘,快步迎上去,“我才不是臭丫头!”
席弘笑了,仔细看席畅畅,“怎么大夏天穿个长袖?”
席畅畅怕被看出端倪,故意问道:“不好看吗?”
席弘打量着道:“还行吧,就是觉得你热而已。”
钟家慕站在两人身后,他们父女两人不过一段时间没见面,却十分亲近,而席畅畅更是一回到家里,就好像彻底放松下来了,整个人散发着不一样的光芒。
席弘招呼几个人坐到客厅,闲聊起来,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席畅畅就倚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钟家慕和席白夜各坐一侧,神思各异。
一个冷峻,一个慵懒。
本以为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但钟家慕没想到的是,周允宸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席家。
几人正说着话,保姆李妈过来,面上带着笑容道:“老爷,允宸少爷回来了。”
席弘一怔,笑容满面地往后看去,就见周允宸正拿着礼物从门厅走来,一声灰色西装,英俊笔挺,鼻梁上带着一副金框眼镜,唇角勾着温和的笑容。
席弘连忙招呼道:“允宸,你来了,快过来,正好畅畅也回来了。”
周允宸将礼物放下,十分自然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坐到席弘身边,笑着道:“好巧,畅畅你们也在。”
席畅畅绽开笑容,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青春活力的气息,整个人都更加灵动,“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今天来。”
席弘最是高兴,“今天可算是齐全了。”
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唯有钟家慕沉了脸,深谙的眸底散发阵阵冷光,他手指搭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周允宸注意到席畅畅的发型,静静地看了片刻,若有所思道:“畅畅今天的发型很特别,上次你留直刘海的还是小时候的事情呢。”
他声音温和,可那双桃花眼在眼镜片下却透出一股锋锐的光芒,让席畅畅觉得,他似乎看穿了什么。
席畅畅抿了抿唇,拿起桌上的茶抿了口,转移话题道:“偶尔尝试下不一样的而已,对了,你的季节性过敏怎么样了,我给你开的中药用了吗?”
钟家慕眸光一窒,手指倏地攥紧。
她还是去帮他特意开了药!
周允宸温和地笑道:“早就好多了,你开的药,肯定管用的。”
席弘眉开眼笑,席白夜抿唇不语,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和周允宸不时地聊上几句,席畅畅更是罕见的放松,连笑容都多了起来。
钟家慕唇角紧绷,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
他们才像是一家人,而他仿佛那个多余的、无关紧要的人。
周允宸聊着天,却忽然感觉一道森凉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带着阵阵寒意。
他下意识抬头,朝钟家慕看去,却只见他淡定地喝茶,神色如常,刚刚仿佛错觉一样。
席弘聊得尽兴,眼见着时间还早,忽然想起还没喂鱼池的鱼,就要拉着几人去看他新养的鱼。
席弘喜欢养鱼,在花园里弄了个小鱼池,弄了个假山,环境很好。
周允宸笑道:“好啊,一起去看看吧,正好畅畅最喜欢玩水和捞鱼了。”
席畅畅撇撇唇,“那都是小时候了。”
钟家慕看着席畅畅唇角那抹有些怀念的笑容,有一瞬间怔忪,席畅畅喜欢玩水和捞鱼么,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周允宸不但知道,更是处处惦记着她的喜好。
难怪,席畅畅铁了心的要离婚。
钟家慕眸底蓦地凝起一层寒霜……
席畅畅与周允宸一左一右地跟在席弘身侧。
钟家慕抬步要跟上,却被席白夜拦住了。
“墨行,我有话跟你说。”
钟家慕步伐放慢,跟着席白夜慢慢走,目光始终凝着前面的两人。
席白夜顺着钟家慕的目光看去,唇角勾起讥讽的笑容,声音冰冷地说。
“墨行,你真的在乎畅畅吗?”
钟家慕抿唇,眸底泛起一丝冷意,看向席白夜“你想说什么?”
席白夜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慵懒的神色不见,漆黑的眼底闪动着灼灼冷锋,“那天的事我刚刚已经查到了,你故意命人钟锁消息,爸不知道,并不代表我不会查出来!”
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他的妹妹受委屈!
这个恶人他来做。
席白夜字字犀利,带着警告的意味,“现在你和畅畅已经结婚了,就得好好对她,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责任,过去的该放下就得放下了。”
钟家慕抿唇,深色的眸底神思难辨,像是在隐忍什么,最终,他只是道:“我跟凝凝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想?”席白夜听着钟家慕对那个女人刺耳的称呼,心口恼火得厉害,大手猛地拍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知道现在外面对畅畅议论成什么样吗?要是畅畅没上去挡在你面前,你护着那个赵翊凝,是想让席家的脸往哪里放?”
钟家慕一怔,外界对他们的事情诟病得还少吗,但她似乎从来没在意过,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男人浸在暗影里,风吹起他额前碎发,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一丝迟疑,但还是语气坚定地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席白夜侧过脸去,清冷的声线低沉冷戾。
“再遇到什么事,我不介意做个坏人,你护不了畅畅的话,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护,但我不会再给赵翊凝留情面。”
说完,席白夜迈步离去。
而另一边,席畅畅跟着席弘已经来到池塘旁边,四周种着竹子和草木,假山前后装扮精致,十分悦目。
席畅畅拿着鱼食朝着池塘扔撒,吸引了好多鱼游过来,而席白夜正陪着席弘看他新买的鱼。
钟家慕默默走到席畅畅身侧,静静看着她朝着水面撒食,初夏的风温柔和煦,吹起她浅淡的裙摆,而她专心致志地看着游鱼,露出浅浅的梨涡,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喂个鱼也能这么开心,钟家慕淡淡摇头,心口的阴霾舒缓不少。
但其实想起来,她嫁给他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杏眼总是亮晶晶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变少了,眼底的光也少了。
钟家慕正想着,身前突然塞过来一只碗,旁边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看都不看他,似乎感觉他没有接,又推了推,将碗硬塞到他手上,“你先喂一下这个鱼,别停,我去捞那条鲤鱼。”
钟家慕手上一重,身前的人已经脱掉高跟鞋,拿起旁边的鱼兜去捞鱼玩了。
钟家慕看着手上的碗,刚刚她的动作,倒是十分自然,没有任何疏离感。
男人望着那俯身蹲在石头上的席畅畅,眼中漾上一丝温和。
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池塘边是一块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块,席畅畅光着脚一块一块地迈过去,风吹起裙摆,宛如水中精灵,生动灵秀。
席畅畅蹲在石头上捞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无奈地准备起身,她朝身后习惯性地伸手道:“你拉我一下。”
钟家慕微怔,真的将碗放下朝她走了过去,伸手将她拉起,指尖传来灼热的触感,仿佛电流般顺着血液直抵心脏。
席畅畅顺势起身,叨叨的说着。
“感觉爸的鱼塘越来越难搞了,可不像咱们小时候了,那时候我一想吃鱼,你就……”
席畅畅话没说完,转过了身,看到了钟家慕,唇角的笑容戛然而止,“怎么是你?”
蓦地,钟家慕的脸阴沉起来,大手松开了席畅畅,语气阴沉恐怖,“你以为是谁?”
最后一字,咬得极重。
小时候能跟她一起捞鱼的还能有谁,自然是周允宸。
原来,她刚刚那样自然,也是将他当做了别人。
和周允宸在一起的时候,就那么舒适自然,和他一起,就连个笑容都吝啬!
钟家慕胸口腾起熊熊怒火。
席畅畅怎么也没想到,钟家慕竟然为了不让家里怀疑,竟然愿意陪她捞鱼。
刚刚她一直以为后面的人是哥哥呢。
可看着他逼视的神色,席畅畅原本要解释的话,忽然一个字也不想说不出来,生生变成了,“反正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