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
赵翊凝捏着手指无措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一幅想过去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其他跟着钟家慕一起进来的人,都神情严肃,紧张地侯在一旁。
钟家慕神情冷峻,接过酒店人员递过来的药箱,刚要给她处理伤口,钟嘉禾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一脸殷勤道:“畅畅,你怎么这么傻啊,刚刚那个人都急了,你也不躲着点,我看看,哎呦,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你这碍不碍事,要不要紧啊,我家里还有一些补身体的东西,明天给你拿过来啊!”
钟家慕听着这聒噪的声音,眉心紧紧蹙起。
钟嘉禾叽叽喳喳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要推卸责任,毕竟事情在她这出的,席畅畅心知肚明,也不挑破,疲惫道:“姑姑,你不用这么紧张,那个郑捷又不是你的人,你跑过来做什么。”
钟嘉禾脸色一僵,“这不是……”
“行了。”钟家慕打断了她,脸上尽是不耐烦,“没事就先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钟嘉禾还想说什么,可钟家慕的耐性明显已经到了极致,估计她再不走,就会让人把她丢出去。
赵翊凝也给她使了个眼色,钟嘉禾只好客套一句,就不甘心地出去了。
房间也一下安静下来,钟家慕谁也不看,专注地拿着碘酒和夹子,给席畅畅将玻璃碎片夹出,仔细地擦伤口。
而席畅畅半阖着眸,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角。
从后面看去,唯美和谐。
赵翊凝紧紧捏着礼服,眸底一寸一寸红起来,那神色看起来,委屈极了。
她忽而抬步上前,走到席畅畅与钟家慕身后,哑着嗓音道:“席小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招惹了那人,你也不会受伤。”
席畅畅身体微顿,心头一阵烦躁升腾,大概猜到了赵翊凝想说什么,耐着性子看她一眼。
“与你无关,我是在给他挡,不是给你。”
钟家慕正给席畅畅上着药,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榛色的眸对上她的视线,闪过一丝错愕。
赵翊凝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更加委屈和愤怒,平时,钟家慕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怼她的。
她咬着唇,看向钟家慕,“墨行,一定是席小姐生我气了,你帮我劝劝她好不好?其实如果可以,我也不用你替我挡,我宁愿替你挡。”
钟家慕听到这,动作顿了顿,微微侧头道:“凝凝,你身体不好,不要情绪太波动,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席畅畅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他们在这恩恩爱爱,她一把夺过钟家慕手里的棉签,按在伤口处擦了擦。
刺痛感如针扎一般,她一声不吭地忍着。
钟家慕手中一空,诧异地看向席畅畅,席畅畅坦言道:“要不你先陪苏小姐去处理一下情绪,我这里不需要你。”
钟家慕一噎,俊美的脸上透出几分愤怒,道:“凝凝是在关心你。”
席畅畅唇角勾起一道冷冷的弧度,“可我觉得她吵得很,我只想安静地待着,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钟家慕微怔,赵翊凝脸色也迅速变得难堪,“席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感谢你,而且担心……”
“凝凝,你先出去吧。”赵翊凝话没说完,钟家慕已经率先开了口。
赵翊凝僵住,怎么也没想到钟家慕会帮着席畅畅赶走她,她手指捏紧衣角,一股怨毒的烈火如燎原般滋生。
她咬着唇,委屈地望着钟家慕,“那,你先照席好席小姐,我再外面等你。”
说完,她红着眼转身,一幅委屈的小白兔模样,却在转身的刹那,眼底腾起巨大的恨意,神情也冰冷了起来。
席畅畅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赵翊凝离开的方向,又颇为意外地看向钟家慕,他倒是第一次这样对赵翊凝。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与她无关。
席畅畅抚摸了下手臂,疼痛让她愈发清醒,这一天天的事情,似乎就没有停过。
钟家慕也没有再说话,侧身拿了纱布,又要替席畅畅包扎手臂。
席畅畅下意识往后躲了下,却被钟家慕强硬地拉住手腕,开始包扎起来。
“今天的事情闹得大,盯着我们的人很多,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管你,外面很难不怀疑我们的关系。”
席畅畅顿住,没有再避开,心头却冷笑一下,这样冷血无情利益至上,果然是他的作风。
这时,门外一个酒店人员匆匆跑了进来,跟林易说了几句话。
林易就沉着脸走了过来,“钟爷,苏小姐似乎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刚刚突然晕倒了。”
闻言,钟家慕整个人一怔,胡乱地就松开了纱布,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席畅畅说一声,就转身匆忙离开。
他的背影那么焦急。
林易看了席畅畅一眼,目光带着一丝同情,也跟着钟家慕离开了。
休息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满室寂静。
席畅畅看着滚落在地的纱布,唇角划过一道讥讽的笑容,刚刚还说要跟她做戏,现在听到赵翊凝晕倒,连装都不想了。
席畅畅扯断纱布,打了个结,望向窗外。
已经是初夏,她却还是觉得冷。
真是可笑,当初她跟赵翊凝争了一辈子,现在她不想争了,赵翊凝却开始处处防备了。
其实,根本用不着晕倒来获得钟家慕的关注。
因为,钟家慕本来就是她的。
席畅畅包扎好后,找了件外套披上,遮住了手臂上的纱布,又补了补口红,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神色。
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此时补了口红,更加妖艳冷冶,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休息室都是钟家慕留下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伺候的人,席畅畅冷扫了一眼,起身迈步就往外走去。
开门,却没想到在走廊外面碰见了戚泽。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正沿着走廊往这边走,逆着光看不清神色,看到席畅畅平静走出时,黑眸闪过一丝讶异与冷凝。
“嫂子这么快就出来了,我大哥没陪你吗?”
他舔了舔唇瓣,问得漫不经心,显然是知道情况的。
席畅畅一步一步迎着戚泽走,冷艳的长裙气场惊艳,淡淡勾唇,“你不是都知道吗?”
戚泽勾起一道笑容,走到席畅畅面前,微微俯身,一脸玩世不恭:“那看来大哥今天是陪不了你了,嫂子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个人送怎么行,要不我送你回家?”
“靠边。”
清冷的声线只吐出这两个字,却让戚泽莫名一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锐气。
戚泽一怔,有点下不来台,依旧点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插在口袋里,“嫂子,这么凶干什么,我是好心的,你看那边那么多媒体,等着你出去,你这个时候一个人,聚焦之后,他们可有的写了。”
席畅畅慢悠悠地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珠迸发着冷光,声音缓慢低沉,“戚泽,你以为我不知道郑捷是你的人吗?”
戚泽神色一变,脸上还带着笑容,可眼中却迸发着锐利寒光,“嫂子说什么呢,这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话。”
原本,席畅畅看到郑捷的时候就觉得他眼熟,直到刚刚她在休息室里才想起来,郑捷是戚泽的人,上一世他们私下走得近,但之前并不显山露水,但其实,戚泽有很多黑账,都是郑捷经手的。
她原本只是有八九成的确定,但现在看戚泽的表情,是十成十了。
“你要想要证据吗?我只需要告诉钟家慕,他一个小时就能找到证据。”
听见这句,戚泽笑不出来了,原本一直不正经的脸上忽地阴沉下来,煞气滚动,似乎在克制。
席畅畅毫不畏惧地冷睨着他,“我没工夫也没心情去管你的事,不想让我告诉媒体和钟家慕,现在就滚。”
戚泽没有再动,席畅畅径自抬步,将他挡在身前的肩膀撞开,笔直的往前走,气场全开。
戚泽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拳,他望着席畅畅的背影,莫名的恐惧忽然从心底蔓延。
这个女人,不仅让人琢磨不透,而且十分可怕……
席畅畅踩着高跟鞋从走廊一出来,就吸引了很多媒体,他们涌动着围起了席畅畅。
“钟太太,可以问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说您受伤了,请问是在手臂上吗……”
铺天盖地的疑问砸了过来,而席畅畅只是从容淡定地从他们身前走过,径直到酒店外面,走向提前叫好的车。
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急匆匆地追过来,他额头染着薄汗,眼中透着一丝担忧与焦急。
记者们发现了钟家慕,又迅速围拢上来,林易连忙帮忙隔开记者们的围攻。
钟家慕朝着席畅畅的身影追去,还是慢了半拍,正好看到她打开车门,迈步上去的背影。
“该死!”钟家慕忍不住低骂一声,四下巡视。
恰好,钟家的司机早就提前准备好,将车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