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寂北面不改色的开口:“老子喝酒了。”
“我知道啊,我又没瞎。”
顾寂北皱眉,重复了句:“我喝酒了。”
展欢:“……”
她实在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把“老子”两个字换成了和缓的自我陈述,语气依旧还是那么的嚣张肆意,仿佛他喝了酒是多么指的骄傲炫耀的一件事。
一旁围观全程的秦西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出戏了,好心提醒了展欢一句:“他喝酒了不能开车。”
展欢依旧莫名:“叫代驾啊,或者让司机来接。”
顾寂北條忽放开她,脸色冷沉沉的:“你走吧。”
手腕被松开,按理来说展欢应该立即离开的,可总感觉顾寂北似乎话里有话,而且现在还挺不高兴的,像是在生闷气。
她看向秦西,希望再从这个拆弹专家那里得到一点提示,可后者只回了她一个虚伪的微笑,搂着余蔓腻腻歪歪去了。
展欢纳闷了一阵,试探着问顾寂北:“你是不是……想让我送你回家?”
顾寂北神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老子可没这么说。”
虽然他竭力否认,可展欢还是能从小少爷微红的耳朵上看出些许端倪,她温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直很安静,顾寂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眸闭着,像是睡着了。
等红灯的时候展欢没忍住看了他一眼,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难得的疲惫。
从上个星期开始,顾寂北就被顾知寒派来的人关在办公室里,早上进去要到晚上才能出来。
也不知道他那个脾气是怎么会答应坐上副总的位置,又是怎么能在里面安安静静的待上一天去处理那些他不喜欢的公司账目。
展欢看的出神,连红灯变成了绿灯都没有发现,好在这时候已经半夜了,路上没车,没人催促。
顾寂北压根儿也没睡着,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睁开眼扭头看她:“偷看老子干嘛?”
展欢被逮了一个现形,脸微微一红,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正想问自己辩解两句,又听他道:“老子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你要是垂涎老子的脸,老子大大方方让你看个够,不用偷着想着。”
“……您可闭嘴吧。”
车重新行驶在路上,这下换成了顾寂北偏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黑眸里,情绪深沉又晦暗。
展欢不是没有察觉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只是……
她稳了稳心神,专心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顾寂北家楼下,她小声问道:“用我送你上楼吗?”
顾寂北看了看时间,冷不丁的开口:“你是不是想住老子家。”
展欢迅速解开安全带:“我走了,再见。”
顾寂北今晚第二次拉住她的手腕,薄唇抿了一下才道:“老子喝了酒没法送你,别走了。”默了默,他又补了句让展欢很牙疼的话,“老子有两个房间,不会委屈你。”
展欢已经能逐渐理解这位小少爷别扭的关心人的方式,他虽然话说只说了一半,但意思不难猜,现在时间太晚了,路上不安全,他不能送她,万一封绪再来丧心病狂的抓走她,他远水解不了近火。
她都懂。
过了会儿,展欢抬眼看着他,笑了一下,声音很平静,像是和朋友之间的正常聊天:“顾寂北,我解除婚约了。”
顾寂北闻言停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
展氏公开解除婚约的事,当天秦西就给他发来了祝贺。
不等顾寂北回答,展欢就继续道:“我打算以后就这么着了,等封绪的事情解决之后,等我爸爸身体好点了,我就带着他去环游世界,等再过几年我爸爸年纪大一点了,我们就找个清静舒适的地方给他养老,要是他想抱孙子的话,我就去孤儿院领养十个八个的。等我老了以后,我就把所有财产都捐出去,去养老院和老头老太太跳舞。”
她没头没脑了的说了一大堆,顾寂北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脸色一沉,声音又冷又冽:“你之所以说这些,是不是觉得老子喜欢你?想让老子死心,离你远点?”
展欢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之前她一直忙着对付封绪,一门心思都扑在上面了。
至于顾寂北对她态度的转变她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小混蛋可能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可是今天上午的两个送的云里雾里莫名其妙却带有明确暗示的礼物,让她突然惊醒。
她猛地发现,虽然她一直想要和顾寂北撇清关系保持距离,但不知不觉中,她们走的好像越来越近了。
而且顾寂北对她的态度虽然别扭,说出来的话也十分讨打,但实际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关心她,总在危急关头出现在她身边,对待封绪的态度也很恶劣。
仔细想想,这完全就不是朋友之间应该有的。
不过尽管是这样,展欢还是没把话挑明,她怕有可能是自己重活了一世对很多东西过于敏感了,直接问的话万一真是她想太多的话,那就太丢脸了。
所以她只是把自己想要孤独潇洒终老的想法说了,但没想到,顾寂北却把这层窗户纸戳破了。
展欢干笑了两声,十分虚伪的开口:“我没这么说……”
顾寂北脸色阴沉沉的,咬着牙:“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就是……简单的聊聊天嘛,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以后结婚说不定都要找我给你当伴娘的那种好朋友,是吧?”
展欢心跳的七上八下,生怕从他嘴里跳出“不是”两个字。
自从重新活过来,跟她接触最多的就是顾寂北,他帮了她很多次,也勾起了很多她小时候的记忆。
打心底来说,她是不想失去顾寂北这个朋友的,甚至还觉得他亲切可爱,想把他当弟弟疼。
顾寂北握着她手腕的掌心收紧,将她忐忑紧张的神情尽收眼底,冷笑了两声,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是。我结婚你要是不来,老子把你打晕了扛都要扛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