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炎皇想要喝酒，苏丞总是要唠叨两句，听得他耳朵里都生出茧子了。
现在，炎皇倒想看看，苏丞还会不会说这番话！
苏丞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当两人了结此事。
回到宫殿当中时。
苏丞看着桌面上新晋送来的折子，随意翻阅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看向炎皇，声音微沉。
“陛下，你刚刚在产生变化的时候，四方可伸出异象？”
炎皇侧过头来，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为何说出此言？”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把自己有看到身后国运一闪而逝的过程说了出去。
“怎么？你也想学？”
炎皇声音当中带着笑意。
先强不算强，后强才是强。
管他苏丞那些花里胡哨的技能，也不够自己一巴掌拍的。
他还以为，苏丞是想要向自己取经。
苏丞却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奏折展开，向着炎皇示意。
“您不如看看这个…”
……
一日之前。
大丰地理位置，要比大炎更加偏北。
在皇城当中。
早于春节之日，便有大雪连绵。
这场雪一连下了五日。
皇城的喜联，以及雪色相交。
静谧与热络之分交杂，交织的十分和谐。
而在皇宫之中。
过节的喜气已经消散。
只有一片的沉寂与肃杀。
崇明宫外。
当今陛下，封御跪在御阶之下。
金色龙袍被地龙轰出了淡淡的水汽。
而在他的面前。
封司礼卧于病榻，艰难地支起身子。
时隔数月不见罢了。
他在之前去与五朝联盟时，身形还算硬朗，外表看去不过是中年人形象。
但现在。
封司礼形容枯骨，手指枯瘦。
他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封御，眼中神色交织，百态交杂。
“老三，为父倒是对不起你了。”
封御抬起头，面上酝酿着悲色。
“父皇，皆是为大丰所计，儿臣会守护大丰。”
因封司礼身体状况急速恶化。
封御并未说过，在五天之前，苏丞就宣布。
要把大丰并入的大炎当中。
就连用来投降的国书，苏丞都已然当众写明。
只是，他不说，不代表没有别人会说。
封司礼直起上身，干枯的面孔中闪过一缕怒色。
“祖宗基业，全都被你毁了！”
“都已经把王朝丢给了大炎，你还想着要在我的面前装到何时！”
封御抬起头来，四目相对。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封司礼眼中的怒火都随着疲劳而逐渐消散。
封司礼已经老了。
油尽灯枯。
他已经老到自己生不出气了。
终于，封御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
“儿臣，会护佑大丰，子民！”
他思考这苏丞的路径，学着苏丞的路。
而在那一日，从天牢放出，登基之后，封御所感受到的，却只有迷茫。
大权一日在手。
乃为万人之上！
但是，他却不明白。
为何皇权的更迭竟会如此容易。
明明大炎所派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肆虐整个大丰。
可那城门就是毫无遮掩的，在白马骑的面前打开。
就连皇宫近卫都没有顶上半分用处。
不过是区区两万人罢了，他们凭什么做到此事？
封御自己培养了十几年，拉拢的无数属下，却没有做到那两万人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为了弄清楚这个答案。
封御脚步丈量了皇城。
他走过市井巷弄，看过了众生百态，听过万民之声。
不知道为何，封御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对比。
是两朝百姓之间的对比！
大炎百姓，生活富足。
幼可求学，食有所补，工有所地，日子有个盼头。
大丰呢？
哪怕世代生活在这皇城当中之人。
那底层之辈，甚至都不敢生上一场大病。
病就代表了死亡！
而在大炎，不是这样的！
封御也曾有过疑虑。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大炎在外放出烟雾弹，以期许调控舆论的手段。
尽管明面上已经臣服于苏丞，但是封御还是在暗中派人，去查明这些舆论究竟是哪些内奸所做的。
可结果却让他大为意外。
并无任何内奸去推波助澜。
不过是商业一次次流传，人口一次次流通之后，百姓的口口相传。
大炎的商会，是会招人的。
而是有意思的是，大丰的人力成本，要比大炎便宜很多。
有许多人就那么跟着商会离开，归来。
然后便自发的成为了大炎吹。
可以说，商会招了多少人，便会有多少大炎吹。
若是在近代史，这些人会被称作崇洋。
而在这个年代，封御给他们起了个贴切的称呼，媚炎！
如此媚炎之人，回得一次地方，便会大肆的吹捧大炎。
就差说一句大炎万岁了。
而在他们的口中，大炎便好像化为了天国。
万物所及。
所有人无不万分渴望。
而在这番警惕之下。
又有了市民当中，所流传的大炎反击的正义之举，所以才让当初的那一场变得如此的容易…
只要大炎的制度足够优渥，百姓活得更好。
那无人可限制的发展的商会，自然会引得万民崇炎媚外。
就连王朝扩张都成了不义之举！
封御隐约明白了一个道理。
以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八个字不过是听听罢了。
王朝更迭，若无世家领头。
那些平头百姓，又有何用？
可现在。
大炎以温润无声的方式，悄然从下而上，进行着思想转变。
大丰是倒塌的第一家，但绝不是最后一家！
在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后。
封御便悟了。
但他悟的太晚了。
现在，已经再也无力回天！
封御向前再次拜倒，口中却在平淡的说着大不敬的话。
“父皇死去之后，儿臣会令您的旧部告老还乡，那之后，大丰将会归于大炎。”
“一应制度，全部都与大炎看齐。”
“儿臣会守护大丰…之民…”
……
正月初六。
封司礼驾崩。
当日，封御清算先皇旧部，举起屠刀。
而也就在次日。
炎皇便出现了如此变化。
大炎皇宫。
苏丞回看着炎皇，耸了耸肩膀。
“陛下，时间卡的有些巧了。”
“您身上的力量，究竟是名声改变所致，还是大丰变化所致，恐怕还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