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和郭存两个人提前到了,坐在宽敞的包厢里,等待着时运与他带来的大人物,不一会,时运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饭店楼下,紧接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推门进来,李鑫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进门的第一个人让他眼前一亮,居然也是熟人,是潜龙俱乐部全境战争分部原来的经理,罗伊。
这可是伯乐啊!李鑫暗自感叹着。
“李鑫!你现在可厉害了啊,又是自己组建战队,又是最年轻的全境战神,不是我吹牛,我确实没看错人吧!李鑫啊,的确是个好苗子啊!”罗伊爽朗的笑道。
紧张的气氛,似乎稍稍冲淡了一些,罗伊和时运恭敬的迎着身后的人,这是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中等身材,笔挺的西装,带着金丝边的眼镜,让李鑫不禁想到裴组长那个狡猾的手下,但面前这个人又有些不一样,从他身上,李鑫能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向前冲的劲头。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潜龙俱乐部的新总裁,唐昭宇先生,唐总,这是海豹战队的李鑫,郭存。”时运作为双方沟通的桥梁了。
“郭存?你是……替我跟郭总问好,你现在是海豹俱乐部的当家人?”唐昭宇直接略过了李鑫,在这种场合下,职业联赛中的荣誉和头衔就要靠边站了,社会地位成了唯一的考量因素。
“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位普通的电竞选手。”郭存开了个轻松的玩笑:“这是我们海豹俱乐部的法人代表,李鑫,也是我们投资人全权委托的代表。”
这时唐昭宇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李鑫,开始,他还以为李鑫是郭存的保镖呢,此时再一仔细审视,这高大宽阔的身材,配得却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
即便是被叫做青年派总裁的唐昭宇,也已经三十三岁了,可面前这个男孩,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二十出头的学生样子。
被唐昭宇审视的李鑫也不好过,那目光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他强自镇定的跟唐昭宇握握手,唐昭宇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你,你叫……星辰,对吧!帮全境战争分部保住了最后一个冠军,然后,以一千万的成交价格,卖到了海豹战队?”
李鑫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没懂唐昭宇这番话的意思,其实唐昭宇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想起来了作为职业选手出场的李鑫而已,但唐昭宇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没有任何机会真诚,他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作深奥的文章精读。
“你现在还在打比赛吗?”等众人依次落座,唐昭宇又率先挑起话题,直问李鑫,这就是唐昭宇的风格,直白,直接,单刀直入。
“还在打比赛,刚刚结束季后赛。”突然从边缘人物变成了主角,李鑫也没缓过神来,他的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你是海豹战队花一千万买下来的,现在,一千五百万,够不够把你买回来?”唐昭宇步步紧逼。
李鑫心里翻了个白眼想,一千五百万,都够把海豹俱乐部买下来了,再说了,当时成交的时候,他和时运在里面有不少猫腻,所以一直在尽力回避这个问题,李鑫讪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不重要。”
很明显是不想聊了,但唐昭宇却没有放弃的打算,他继续说道:“你仅仅在全境战争分部呆了一段时间,可能对潜龙俱乐部整体情况不太了解,潜龙俱乐部经历过一次经济危机,坦白的说,是靠各个分部卖职业选手挺过来的,这是我的前任造成的后果,我不想做任何评价,不过既然潜龙俱乐部现在交到我手里,我就要负责,把这个事情弥补回来,一千五百万,你觉得不够?”
李鑫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郭存,怎么这个时候郭存掉线了?跟这些人打交道,他没有经验啊!可郭存依旧保持沉默。
“我是战队的队长,总不可能把自己挂牌吧。”没办法,李鑫硬着头皮扯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故意板着脸,好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气势。
“两千万,买你们整个海豹俱乐部,怎么样?包括你们的教练和所有替补选手,我听说,你们海豹俱乐部的财政状况并不好,我劝你早做打算啊,过去的潜龙战队就是前车之鉴,到时候等到你们的投资人把你们卖出去,那主动权就在别人手里了。”
先是“弥补”,又是“前车之鉴”,唐昭宇嘴上说不做评价,但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他对前任总裁的不屑和不满,而这种无意识的语言流露的背后,是对现状的焦虑和不安,联系起来唐昭宇是新上任的总裁,郭存就明白了,唐昭宇急于证明自己,而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解决潜龙俱乐部目前的危机,那也就是说,潜龙俱乐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摇摇欲坠。
郭存轻哼一声,她在想,是股东弹劾?还是潜龙俱乐部根本就没有走出经济危机?具体原因可以不深究,但如果潜龙俱乐部依旧稳健,至少暂时时运不会有找下家的打算,想到这,郭存的心里就有了计较。
轻轻踢了踢正准备说话的李鑫,郭存也单刀直入的问道:“潜龙俱乐部拿得出这两千万吗?我是说,拿两千万出来赌在海豹战队身上,唐总有赌的心情,可有赌的实力吗?”
唐昭宇轻轻抬了抬眉毛,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他正准备开口反驳,郭存又把话抢了过来:“唐总,我无意冒犯您,但今天我们坐在这里是谈合作的,合作,最好的结果是双赢,而不是某一方赢,或者,两方都输了,那岂不是更没有意义了?”
唐昭宇示意郭存继续说下去,郭存轻轻抿了一口茶,大大方方的说道:“两千万,买下海豹战队,是一场赌博,原来的全境战争分部怎么办?打散,融合?这个问题的消耗已经足够把潜龙俱乐部拖进深渊了,剩下的问题都不用考虑了,但是花一千万,做空吃掉一个公司,这就是潜龙俱乐部的一次业务拓展,拓展,就意味着全新的领域,没有内部消耗,没有冲突,完完全全的纯利润。”
“刚才你说双赢,可你刚才说的,受益的好像全是潜龙俱乐部啊,你们呢?”唐昭宇问。
“我们躲过了一次被大俱乐部碾压和拆解的危机,这还不算赢吗?”郭存毫不留情的说道,恰到好处的恭维,让唐昭宇十分受用,双方当场就达成了共识,一周的准备时间,一周之后,唐昭宇派人和郭存,时运一起回到海豹俱乐部新总部,直接在沪宁市本地,拿下韩云硕的公司。
吃过饭之后又找了个茶馆喝茶,详细讨论了操作细节,等到送走了罗伊和唐昭宇,已经是下午四点,时运拉着郭存和李鑫直奔烧烤摊,烧烤摊的凉棚才刚刚搭起来,老板还在后厨切肉穿串串呢,时运已经招呼开了,有肉就行,先烤着吃着。
“唐总非常注重养生,每顿饭都吃的不多,也不喝酒,饮料就更不喝了,中午那顿饭,根本就没吃饱,我都饿的眼花了,我就不相信你们吃饱了,李鑫,还不喝酒?”时运像机关枪一样唠叨着,一边自顾自开了一瓶啤酒,看李鑫要了一瓶饮料,翻了个白眼说着:“喝饮料才对身体最不好,跟着唐总,我现在也开始懂点养生了。”
“喝酒对职业生涯不好。”李鑫笑眯眯的说道,夏天就要喝冒气的冰可乐,一口下去浑身都凉快了。
“我有个问题刚才没问啊,存姐不是要收拾韩云硕吗,可今天的谈判,公司全部都给唐昭宇了,你们的好处,从哪来?”时运问。
“从幸存者计划的市场部来啊。”郭存说得轻松:“潜龙俱乐部低价买高价抛,韩云硕不得不接吧,那他用什么接?当然是管高琼璐借,或者从市场部……借啊。”
郭存特意把借字说的重了,时运一下子明白了,如果从幸存者计划的市场部“借”钱,要是被开发组知道了,等待韩云硕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踢出去,而填补这个空缺的,就是时运了。
“这不仅仅是双赢,这是三赢。”时运脸上难掩的笑容,前期的铺垫工作,时运已经滴水不漏的完成了,只要韩云硕一出事,接替他的,肯定是,也必须是时运。时运停顿了一下,忽然又问道:“存姐,你怎么看潜龙俱乐部。”
“还用问我的意见吗?假如你相信唐昭宇,相信潜龙俱乐部,你就不会这么急着进幸存者计划市场部了,带队经理,可不比市场部经理赚的少啊!要说有眼光,我未必如你,时队长。”郭存直白的恭维了一句,时运颇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接受了。
晚上,是属于海豹战队的聚餐时间,其实在烧烤摊,李鑫也没有吃多少,直到这时候,他才真感觉到了饿,他只有在彻底放松的时候感觉到饿,跟战队的队友在一起,才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可今天,李鑫自己也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太饿了,脑子里总盘踞着一个悲观的问题: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越来越多比赛之外,游戏之外的事情涌入了他的生活,作为战队队长,俱乐部创始人,他是队友的主心骨,他是战队和俱乐部的门面,他也是支持者最寄予厚望的人,李鑫突然觉得压力很大,尤其是,比赛和游戏之外的事,并不是他擅长的事的时候。
李鑫很讨厌那个笨拙的自己,更讨厌因为笨拙而手忙脚乱的自己,他最喜欢在比赛中的专注和平静,然而,李鑫心里暗暗叹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朋友们快乐的大笑淹没了李鑫的悲伤,他也跟着笑起来了,他不断安慰自己,也许笑多了就真的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