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腐臭的恶风,掀起亡人的尸裹。
寒风扑簌,一场大雪掩盖住了茶马道上的狰狞的血迹和五万英魂存在过的痕迹。
有的人忘记了,可有的人一辈子不会忘。
……
“哎这谢家小侯爷就是个传奇呀!十二岁就袭了爵,打小儿就冰雪聪明的。撑到现在他十九,你说这侯府现在谁敢动一根汗毛?”
祁厌川大马金刀的坐在铺子里喝了碗热茶,手指在腰间挂着的玉佩上拨弄了一下。
又听那边说书的继续道:“这小侯爷生的好呀,就跟那玉雕琢出来的一样!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你别夸张了!说的这么好看是真的假的啊!”
说书人不乐意了,“哎”了一声解释道:“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呢!我能诓你们不成?!这谢小侯爷风光霁月,据说是能文能武,为人又和善有加,就连咱们当今圣上都喜爱的没法儿呢!”
大梁民风开放,不忌讳民间百姓议论达官贵人之事。
祁厌川听了个热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了桌子上:“小二结账!不用找了!”
小二连忙过来,见桌上的碎银咧嘴一笑,再抬头看去祁厌川已经迈着长腿跨出了店外。
小二朝祁厌川的方向弯了弯身子高声喝道:“爷您下次常来!”
祁厌川刚走不久,说书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道:“茶马道那一战,死了多少人,一场雨过后把茶马河都染红了。那小侯爷也是个可怜人啊……”
大梁今年冷的早,进了腊月大雪便下了好几场。
赵府门前挂着几盏大红灯笼,祁厌川刚走到门口便被赵廷玉笑着拉住了胳膊:“长宴哥哥你可算来了!快点儿快点儿就差你自己了!”
祁厌川,字长宴。
祁厌川双眸如星,鼻如悬胆,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跟赵廷玉往府里面边走边道:“那等下我先自罚三杯好不好?”
祁厌川是最近京城里的红人,被大学士宋正良从地方提拔上来的。
他先是解决了饥荒问题,又为江南的水患提供了意见,不过两年时间直接进京面了圣。
圣上对祁厌川甚是满意,直接让他补了空着的锦衣卫镇抚使这个差事,让他年后上任。
他生的俊朗,要比身旁这位赵家的小霸王高上一头。
进了院子又过了穿廊,到了接待客人的大厅内,首先映入祁厌川眼帘的就是一个闻见动静转过头来的小公子。
这人一袭月白色锦衣,衬的眉目清朗。可能是屋子里的热气足,此刻看起来更是面若桃花,好看的双唇还染着抹淡粉。
要命的是这人白皙的耳垂上还有一颗殷红的小痣。
处众人间,似珠玉处于瓦石之间。
赵廷玉拉着祁厌川开始介绍起来:“各位各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祁厌川!今日长宴哥哥赏脸来了我这儿,大家就都是兄弟啊!”
祁厌川抱拳,笑着看向在座的几位公主:“在下祁厌川,初来乍到还承蒙各位关照,幸会。”
赵廷玉不喜欢寒暄的场面,他拉着祁厌川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谢小侯爷谢聿淮,好像比长宴哥哥你小一岁。”
谢聿淮闻言朝祁厌川抱拳:“早就听闻祁公子气宇非凡,如今一看还当真如此。”
说话的正是刚刚祁厌川第一眼看到的人。
祁厌川回了一礼:“小侯爷客气,在下也早就听闻侯爷美名,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见上一面,这还多亏了廷玉呢。”
赵廷玉哈哈一笑,谢聿淮微微颔首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赵廷玉扯着谢聿淮继续介绍:“这位是李家的公子,这位是徐家的!哎大家以后都认着点儿!从我赵廷玉屋子走出去的那可都是兄弟啊!”
祁厌川被拉着认识完了人,被赵廷玉撞了撞胳膊道:“长宴哥哥,你就去坐小侯爷旁边吧,他旁边那壶酒还没动过呢,你说的你要自罚三杯的!”
祁厌川无奈的笑了一声:“你倒是忘不了要灌我。”
他说着也不扭捏,撩起衣摆就坐到了谢聿淮身侧。
谢聿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这人倒是爽朗,一连三杯酒下了肚,也不见面色有什么改变。
赵廷玉是叫人来赏梅的,这外头的院子里还覆盖着两尺厚的雪,可是满院子的梅花却开得正旺盛。
几人喝酒聊天儿,祁厌川眼中噙着笑,忽然转头迎上了谢聿淮的视线。
他勾了勾唇角看了眼谢聿淮手中的茶:“小侯爷不饮酒?”
谢聿淮微微颔首,纤长好看的手握在了瓷白的杯上:“本候不喜饮酒。”
祁厌川又扫了眼正跟其他几人聊得开心的赵廷玉,便专心的看向谢聿淮:“小侯爷今年十九了?”
谢聿淮再次点头:“正是。”
祁厌川“啧”了一声,似乎是在感慨这人的无趣,他往窗外打量了一眼又问道:“小侯爷可喜欢看这梅花?”
谢聿淮不语,但是视线却随着祁厌川的话转到了窗外艳丽的红梅上。
祁厌川刚想要继续说话,就见谢聿淮忽然迎上了自己的视线缓声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祁厌川微不可见的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知这故人是谁?”
谢聿淮眸色深晦,让人探不到底儿:“不知祁兄可知齐家?”
祁厌川一笑:“我就姓祁啊,侯爷怕不是想跟在下搭话才想出来的这个吧?”
谢聿淮面色微沉:“祁兄自重。”
他不等祁厌川说话又再次解释道:“本候说的是另一个齐。”
祁厌川敛了面上的笑意,思索了片刻缓声问道:“侯爷指的是那个罪臣齐家?那不是已经被获罪满门抄斩了吗?我还是听我家里大人说的呢,小侯爷怕是感觉错了,我活了二十年头一次来京城这么豪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侯爷的故人。”
“更别提跟这罪臣家沾上边儿了。”
谢聿淮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起来,他声音微沉看向祁厌川,如同一个玉面阎罗:“你又不知晓事情真相,怎么就一口一个罪臣之家?”
祁厌川不解的扬了扬眉:“这还能有假?世人皆是如此说。他们能说,我就不能了?”
……
……
谢聿(yù)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