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嫡眼圈红了,张了张小嘴,又气鼓鼓地闭紧了双唇。
周强看到周嫡如此,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一步步的后退。
柳若菲贴近周嫡的耳边,轻声低语。
周强已经退到了木廊边,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周嫡一眼,飞身跳了下去。就在他跃起的一瞬间,“父亲,父亲!”稚嫩的童音响起,飘荡在小院上空。听到呼声的周强,身体正在下坠,他努力伸手抓向廊道上木栏,手未抓住木栏,或许是他用力过猛,一只手臂探进木栏。
周强的手臂穿插进木栏的空隙,下坠的身体借力停止了向下,他努力回头,深深看了周嫡一眼,喊道:“嫡儿,你要好好的,父亲去找你的母亲!父亲记住了,以后都对你的母亲好好的……”
未等他说完话,探进木栏的手臂发出“咔嚓”一声,手臂反折过来。那条断了的手臂,再也无法提供给周强援助之力。他身体一晃,感觉不好,向着林茑儿的平躺之处,用尽全力撞了过去。
“扑通”一声,柳若菲急忙用手蒙住了周嫡的眼睛。她看到周强以头撞地,在林茑儿身边,溅起一团血色。
朱员外的骂声,终于被这恐怖的一幕,停止下来。院内除了几声惊呼,空气都被凝结了,沉重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柳若菲一手蒙住的周嫡的眼睛,另一只手将他紧紧地护在怀中。
周嫡的小身子,在柳若菲的怀中重重的一颤。好一会儿,他都乖巧的不动。
“不要害怕,你还有姐姐。”柳若菲在周嫡的耳边轻声说道。
周嫡伸出一条手臂,搂住了柳若菲的脖子,将头埋进柳若菲的怀中。柳若菲感到一阵湿热,轻声说道:“你要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他是真的爱你,值得你为他哭!”
周嫡听了柳若菲的话,从她的怀中挣扎出来,站到了地上。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向着林茑儿、周强尸身方向,跪倒叩头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要好好安葬你们。”
柳若菲看到懂事的小周嫡,向着随从,递了一个眼色。随从会意,找到了一块白布,将周嫡的尸体蒙盖起来。
院子中的朱员外从震惊中缓醒过来,向了周强的尸体啐的一口,骂道:“这样死,算是便宜了你!让爷抓到你,定然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知县上前抱拳说道:“朱员外,现在杀手已经自尽谢罪,还请老员外将贵公子尸身拉回,入土为安。此案已破,本官要将此客栈封存,赶往红河口任职。”
朱员外正恶狠狠的望向二楼的瘦小身影,看到知县前来提示,点点头道:“张大人,老夫独子丧生,凶手跳楼就能偿还我儿性命?”
张知县听了朱员外的话,略带悲情的面孔一愣,说道:“老人家,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周强已经跳楼身亡,此案已经了结。还请老员外节哀,保重身体!”
“我儿已死,怎能让他的孩子在外逍遥?”朱员外伸手指向站在二楼廊道上的小周嫡。
张知县为难地看上了二楼,柳若菲的伶牙俐齿,叶青麟护卫的实力不凡,他自然看在眼中。他眼中略过了一丝奸诈,大声说道:“朱员外说的也有道理,贵公子性命尊贵,这家客栈要补偿给朱家、姚家,定然补偿不足,用他的孩子到朱家做奴为仆,补偿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朱员外听了张知县的话,红肿的眼睛,露出了恶狠的光,他向着手下的人挥挥手,五、六个家丁,如狼似虎地扑向了二楼的小周嫡。
柳若菲刚刚与叶青麟耳语了两句,看到有人冲上来,拉过周嫡,将他护在了身后。叶青麟的护卫上前拦住了朱家的奴仆,双方拔出刀剑,紧张对持。
朱员外看到有人出面护着周嫡,他布满横肉的脸,气得阵阵抽动,正要开口吩咐家奴上前抢人,院内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父亲,你要查找真凶,为儿子报仇!”
这个声音十分诡异,像朱少的垂死之人的临终交代,轻软无力,又无比清晰的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是少爷的声音,少爷复活了!”
“对,是少爷的声音!”
“少爷,原来没有死,快快去看少爷!”
……
张知县刚刚看到两方僵持,脸上闪过了一丝阴毒的笑意。忽然间他听到朱少的声音,阴毒的笑意僵硬在脸上。好一会儿,他才收起脸上的表情,东张西望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手不觉摸向了腰间。
被差役押解着的老和尚明灯,听到了声音,低垂的眼睛挑起,看向柳若菲,如同从浓重的乌云间,射出两道寒光。
朱员外听到这个声音,再也顾不上找周嫡的麻烦,他脚步踉跄地奔向后宅,口中不停的呼喊:“我的儿,你在哪里?我的儿,为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