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温可披着件浴衣坐着床边，手指紧紧攥成拳。
哗啦一声，浴室门被拉开。
厉致寒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看见温可侧坐着，一截雪白的脖颈露出来，让厉致寒喉头滚了滚，下意识别开了视线，伸手想帮她把半干的头发扎起来：
“睡觉头发不吹干，明天要头疼的。”
厉致寒刚近身，突然咽喉处一凉。
一垂眸，温可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柄银刀，抵住了他脖子。
温可眼底泛着寒意，冷冷启唇：“厉致寒，退后！把孩子交出来，否则……”
“否则你怎样？”厉致寒看着她，不退反进，压着温可的刀又近了几步，伤口处立刻现出一条血线，“想杀我？”
“我不能想吗？”温可眉眼间落下一片阴鸷，“当年我怀小南快生的时候，你把医生都叫去治疗盛晚落，在意过我们的死活吗？”
“小南是被生剖出来的，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只怕还守在盛晚落床边当情种吧，厉致寒，你知道吗，盛晚落的那刀是她自己捅的！”
“她捅了我，又捅了她自己，为的就是让你二选一，要让我和孩子一尸两命，永远不会再成为她的阻碍！如果她是刽子手，厉致寒，你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我为什么不能想杀你！”
温可情绪激动，怒吼起来。
厉致寒定定看着她，眼底一片暗沉。
继而扣住温可手腕，从她手上卸下刀，调转刀头对准自己，刀柄塞进温可手里，握着她的手动作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捅来：
“来，杀我。”
温可骇住，急急抽开手。
刀刃一角划伤厉致寒手掌，几颗流利的血珠飞溅而出，溅在温可脸上。
“你疯了吗？”温可嗓音混着冷，可细听下去就能发现深藏其中的抖意，“想死别弄脏我的手！”
而厉致寒抬起她的脸，只是看着她，眸光泠泠：“我死了，你会不会开心些？”
温可呼吸滞住。
厉致寒垂眸紧盯着她，伸手擦去她脸上的血迹，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厉致寒轻轻俯身。
一个温柔的吻便落了下来。
很轻很轻。
像羽毛划过心间。
温可浑身都僵住，不得动弹。
厉致寒的这个吻，像试探，又像告别。
是这场爱恨交织的情爱纠葛里，他们之间最纯粹的一个吻。
厉致寒只轻轻触碰便松开她。
温可感觉到左手无名指上被戴了个东西，睁眼来去看，竟是那天被她扔掉的结婚戒指。
她错愕抬眸，难道说……厉致寒后面又回去找了？
那样的大海捞针，他是怎么找到的？
厉致寒嘴角带着淡笑，眸光温柔地看了那枚戒指一眼，视线投向温可：“只要你答应我，一辈子戴着这个戒指，我就让小南跟你走。”
就……这样简单？
温可微微有些不敢相信。
厉致寒侧身，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抽出一份文件：“这是抚养权更换同意书，我已经签好了。”
厉致寒抬眸看她：“我愿意放弃小南的抚养权。”
“……”
“你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不容易，这张支票里有八百亿，你把郁闻歌的钱还了，带着孩子走。”
温可愕然，敛起眸光：“你哪来这么多钱？”
厉致寒现在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厉家不可能也不会拿得出这么多钱。
八百亿说拿就拿，能有这种实力的只有……
“宫烈？” 温可拧眉，很快便明白过来，“你答应他什么了？”
厉致寒扯唇，不知可否，笑了笑，潋下神色，认真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郁闻歌，更不会情愿嫁给他，有了这些，以后他就再也要挟不了你了。”
他其实更想说，她想报复他，不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只要她想，他愿意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我认识的温可是自由的玫瑰，野蛮生长，绽放绚丽，不该受到任何囚禁。”
厉致寒说着顿了顿，眼尾发红：“自由和爱，都还给你了。”
“你会和你的孩子，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厉致寒说完这些话，便起身离开，没有丝毫造次，仿佛早前的混乱全是她的臆想。
温可捏着厉致寒给的东西，心口发堵，起身到窗边想透气。
一开窗，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便裹挟着秋夜的清冽，迎面而来。
温可怔住。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海，层层相叠，挨挨挤挤，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厉致寒不知何时移植来的这一片摩洛哥公爵玫瑰，花海里每一支玫瑰都以最坚韧的姿态向上生长着，让她猝不及防便想起厉致寒的话——
“我认识的温可是自由的玫瑰……自由和爱，都还给你了。”
即便是为了爱割开鱼尾的小人鱼，只要回到大海，就依然是最受宠的公主。
温可也一样，爱他一场，太辛苦了。
他希望她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