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李修瑾为白依依放烟花的事情满城皆知。
京城的流言又变了个方向,所有人都说,太子爷的挚爱是白依依才对,要不然才不会为了她一掷千金,还把自己未婚妻丢在了灯会上。
灯会热闹,我和李修瑾逛灯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从前他们说,柳如星是太子爷心上的白月光。
现在他们说,什么白月光,不过是个饭粘子罢了。
玉蕊将外面的流言一字不差的说给我听 一边说一边观察者我的脸色,说到最后,已经变得义愤填膺:“我看那个白依依就是个狐狸精,勾的太子爷五迷三道的,不对,狐狸精还长得好看呢,她连狐狸精都不如。”
“说什么,自己向往自由,会马上离开京城,奴婢看着都快在太子府生根了。”
“还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现在的做派不就是上赶着给人做妾吗?”
玉蕊越说越着急,甚至罕见的爆了粗口,听得我一阵诧异。
“小姐,您真的不管管吗?在任由她这么作下去,赶明儿个,她都敢骑在你的头上了。”
当然要管,且不说我是钦定的太子妃,就凭她勾搭的是我的未婚夫,我都要好好的教白依依做人。
只是如今流言四起,我若这时出手,只会落得一个嚣张善妒的名声。
我柳家世代勋贵,门风清正,为了一个只会用些腌臜手段的白依依,毁我柳家形象。
呵,她也配?
可是,还不等我出手,白依依竟然先作妖起来。
白依依被绑架了,勒索信送到了丞相府,上面指名道姓的要我拿着银两去赎。
我的父亲和母亲,平日里待人和善,却因此气的破口大骂。
我第一次知道我饱读诗书的丞相父亲竟然能骂半个时辰不带脏字。
李修瑾带着一箱银票来了我家。
他衣衫不整,平日里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散乱,看见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星,我求你救救她。”声音里带着哀切和惶恐,好像被绑架的是他挚爱。
可是,他的未婚妻是我。
也许痛的麻木了,我竟然对他的要求没有太大感觉。
倒是我的父亲,原来半个时辰不是他的底线,他现在骂着李修瑾,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我还是去了信里提到的黑狼岩,交赎金的地方就在那里。
我还是低估了白依依。
我虽然早已做了防备,却还是让她坑了,就在我交赎金的时候,她看着我笑的恶心,竟然没站稳直接摔向了我。
所以,绑匪就有了两个人质。
要的钱不仅多了一倍,还附带了一个二选一的条件。
白依依和我,只能活一个。
啧,这俗套的剧情设定。
事到临头,我反而觉得很平静。
就是可惜我的走马灯,我还没有好好地欣赏它。
我还很好心情地问绑匪大哥,他一次劫持两个会不会很累。
把他和他的雇主白依依整的一阵错愕。
没错,白依依是他的雇主。
刚才还在商量怎么掐脖子显得更专业这个知识点。
白依依还提议她要不要含个血包。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骗局。
只有李修瑾深信不疑。
也只有我明知是骗局,还从容前往。
我在赌,赌李修瑾心里的是我。
可惜,我赌输了。
被李修瑾的箭射中的那一刻我在想,平日里不应该鼓励他勤练箭术的,关键时刻,射的这么准,真的是疼死我了。
射过来的弓箭带着惯性,直接将我击落悬崖,我视线最后停留在李修瑾朝着白依依跑去。
原来,李修瑾,我在你心里竟然是半点都比不上白依依的吗?
受的箭伤远不及心碎的痛苦,我在急速下坠的同时,意识也逐渐模糊,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一只黑色的鸟在我头顶上盘旋,那鸟好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的意识渐渐消散,那只鸟,该不会要吃我的肉吧?
五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嫁给了李修瑾。
白依依也离开了京城。
不过李修瑾好像并不高兴,他恶狠狠地盯着我,质问我为什么如此恶毒,非要把孤苦无依的白依依逼走才甘心。
他发了疯似的折磨我,让我去洗整个太子府的衣服,将我锁在柴房里,把我当做泄欲的工具。
后来,他登基。皇后是我,我却也只是皇后。
他把我和那些疯女人一起关在冷宫里,开始频繁的选秀,那些入宫的嫔妃都或多或少的像白依依。
直到白依依回来,我弄脏了她的衣服。
李修瑾拥着白依依,一剑砍下了我的胳膊,他和白依依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吃着进贡而来的葡萄,亲眼看着那些太监将我乱棍打死。
我从梦里惊醒,胸口处泛起的疼痛告诉我我还活着。
我自小与常人有异,我的心脏长在了右边,这件事情只有我的父母和我知道,就连李修瑾我都忍着没有告诉,没想到,也正因为如此,李修瑾的那一箭并没有射杀我,我活了下来。
不过,我不是掉下悬崖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不远处还有生的篝火,我的身子下面还铺着柔软的青草。
“醒了?”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从我右边响起,我猛地转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又差点背过气去。
“不要乱动,救活你可不容易呢,”那道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我看见了来人。
剑眉星目,帅的天怨人怒,哦!这不是重点。
敞开衣服的胸膛上有六块腹肌唉!哦,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大概是我目光太过“扭曲”,站在对面的帅气公子皱了眉头:“你不认识我?”
哦豁。
“你忘了?小时候你可是对我这张脸喜欢的紧。”
哦豁哦豁!!!
“你非要让我当你新娘子,我不听,你就薅我头发,说我长的像个小娘儿们。后来,你还非要扒我裤子洞房,让我给你生宝宝。”
“柳如星,你还真的把我忘了?”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不利于伤口恢复!!!
其实,要我说都过去的事儿,还提他干啥嘛!
我在狗都嫌的年纪时,还没有现在这么秀外慧中、知书识礼,着实叛逆了一阵子。
爬墙斗蛐蛐儿捉鸡逮鸟遛狗,玩的比一般的男孩子还野。
我爹下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各处逮我。
他实在想不通,他一个连中三元的文科状元,媳妇儿更是温柔贤淑的优雅贵妇,祖上数三代都没有一个学武的,怎么能生出我这么淘的一个丫头片子。
虽然我淘,但我还是个小女生,所以最喜欢的活动还是过家家。
不过是我当新郎。
找个男孩子当我新娘,然后洞房生……
我想起来了……
当时有个豆芽菜,瘦瘦小小的,但是那张脸是真漂亮,还有两个小酒窝……
我每次都按着他让他当我的新娘子,他又打不过我……
我有些震惊的看向眼前的一米八几的伟岸男子:“你是齐玉染?”当时还不到我下巴的豆芽菜???
我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这世界怎么这么小,这货不是搬家搬到边关了吗?
齐玉染好像看到我内心的想法:“最近刚搬回来,本来是想去府上拜访伯父伯母的,顺便看看我的新郎官。没想到,你能如此大义凌然,竟然为了你的未婚夫和他情人,舍生取义。”
唉,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啥,不够丢人的。
“那个。”我想翻个身,可是事实不允许,只能稍微挪了挪,我突然想起了那日跳崖时看见的黑鸟,瞥见齐玉染身上的颜色:“你是那只黑鸟?”
“黑鸟?”齐玉染眼睛微眯:“你是说我?怎么 我不是你的新娘子,又变成黑鸟了?”
我滴个救命恩人,可给我留点脸吧!
齐玉染和我说,离我昏睡过去已经两日,他早已经给他的人发了信号,最多两天,我们便可回家了。
他还和我讲了许多在边关发生的事情,说齐伯伯怎么逼着他锻炼,说他逮住了一只很大的狼……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我又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看见了爹爹和娘亲哭红的双眼,周围的场景很熟悉,我已经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