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电话是鳌太线附近一个县城的应急救援部门打来的。
此时距离我死亡已经半个月了。
就在我自己都以为我的尸体要长眠山林，永远不会被人发现，遭受风吹雨淋，野兽撕咬时，被人发现了。
是另外一伙驴友进山探险时遭遇了冻雨。生命垂危之际，他们选择了向当地应急救援部门呼救。
应急人员进山把这群驴友救了出来。
在营救途中偶然在山谷里发现了我的尸体。
尸体兜里的手机已经坏了，没法读取数据。
身上也没有其他的证件能证明我的身份。
好在在衬衣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小日记本。
那是我进鳌太线后手写的旅行日志。
他们在里面找到了我和孟溪的名字，这才辗转找到了孟溪的联系方式。
希望进一步确定遇害者的身份，好妥善处理后事。
我飘在空中，想看看孟溪会有什么反应？
震惊么？
后悔么？
会哭泣么？
我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啊！
我死了之后，你还在到处败坏我的名誉呢！
今天是你的忏悔日么？
但我猜错了，孟溪只是片刻沉默，就放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徐岩死了？”
“没错！这个渣男在我心中早就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死得彻彻底底！我恨不得把他的尸体挫骨扬灰！把骨灰冲进马桶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但遗憾的是，我知道他没死！”
“你是谁？”
“是徐岩那个贱人让你演戏骗我的吧？”
“呵呵！一定是的！”
“他自己出轨了又后悔了，没脸见我，所以想出装死这么拙劣的主意骗取我的同情与眼泪？”
“痴心妄想！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的！”
“你告诉他别装死，最好是真死！我一定多给他烧纸的！”
孟溪气呼呼把电话挂了，犹自不解恨，直接把那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我飘在空中发出自嘲的笑。
太悲催了！
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舔狗吗？
不求女神真心爱自己。
不求她要对我一心一意。
连让她承认我的死亡都做不到。
但凡孟溪心里真的在乎我，哪怕她真以为这是撒谎或者电信诈骗，最起码也要给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
但这些都没有。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幡然悔悟。
原来我的生理性死亡，是在鳌太线出事的那一天。
可我在孟溪的心中早就死了。
或者说从没有真正地活过。
工具人不配当人！
她当时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只是因为寂寞，更是因为赌气。
寂寞是因为与林浩分手。
赌气是因为被林浩甩了。
从始至终，林浩才是唯一能牵动她情绪的男人。
现在林浩回来了。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否认当年的薄情，装出一副对孟溪旧情难忘的恶心模样。
孟溪的心结被打开了，她的情伤被治愈了。
她不再寂寞，也不再赌气。
不再需要我。
所以我死不死对孟溪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我就像一条姨妈巾，女神月经来的时候，24小时贴身呵护。
月经走了，和厕纸一起被丢进马桶！
8
几天后，孟溪的麻烦来了。
被教育局约谈了。
她是一所省重点中学的美术老师。
工作清闲，待遇很好。
是让人羡慕的清贵岗位。
但孟溪被开除了。
原因就是因为她私自穿越鳌太线。
这是违法行为。
虽然没有被现场抓到处罚，但学校和教育局都知道了。
他们严厉批评了孟溪的鲁莽行为。
这是极其错误的示范，严重违背了“为人师表”的师德师风。
要是学生也和孟溪一样私自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不是乱套了？
所以学校不能允许这样的老师继续在教师岗位上起负面作用。
直接把孟溪从学校扫地出门了。
失去了编制的孟溪很愤怒。
“学校怎么知道我去了鳌太线？这是有人在害我！”
林浩自然又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一定是那个徐岩举报的！”
“他在报复你！”
这当然是诬陷。
死人是没法报复的。
如果能报复，我第一个就让林浩死！
学校能知道很简单，是孟溪发的鳌太线朋友圈被人看到了。
她之前在学校，一向心高气傲、尖酸刻薄，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这次是被同事举报的。
孟溪当然不会考虑这么多，坚定以为是我搞的鬼，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徐岩，你这个小人！你永远不配得到我！”
总是被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我已经习惯了，不在乎了。
不但不在乎，反而还更加后悔。
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孟溪这样的女人？
为什么会那么卑微？
那么低三下四？
我死了是报应吗！
9
我与林浩、孟溪都是大学同学。
但那时候我很自卑，因为我是一个孤儿。
孤儿天生缺乏安全感。
我格外明显，内向敏感，还是讨好型人格。
只要别人说我一句好，我就可以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那时候孟溪与林浩是金童玉女，天天出双入对，是学校附近钟点房的常客。
与他们相比，我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我喜欢孟溪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后来大学毕业，巧合的是我租房的地方与孟溪的住处很近。
能成为孟溪的邻居，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没奢望与她还有别的交集。
但随着林浩加入了一家外企，要被派到海外，两人的矛盾产生了。
孟溪不愿意异地恋。
林浩则说为了前途，暂时的分别是值得的。
林浩毅然出国，临出国前还让我帮着照顾孟溪。
毕竟我们都是校友。
孟溪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很多力气活可以让我干，包括安全问题也劳我费心留意。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和傻舔狗一样，对孟溪嘘寒问暖、无私奉献。
明知道人家有男朋友了还乐此不疲，甚至会自我感动。
殊不知，自我感动是全世界最廉价的感动。
这么当牛做马干了一年半。
孟溪家修理电器、送纯净水、清洗油烟机、大扫除、打扫厕所、擦马桶、挂窗帘、扔垃圾……都被我承包了。
孟溪虽然有驾照，但车技不行，不敢自己开车。
我是自由码农，不需要去坐斑，家里办公就可以。
但为了接送孟溪，我特意买了车给她当司机。
早出晚归、风雨无阻。
因为那段时间经常有单身女性坐网约车出事的新闻，我怕她不安全。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孟溪总说不只是林浩没有这么温柔细心，就是她父母对她都没有这么周到。
我发誓那时候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没有横刀夺爱的图谋。
我想的就是等林浩回国，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能照顾孟溪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
哪怕下半辈子不结婚，光靠这些回忆也可以很欣慰了。
因此我很注意分寸，从没有在晚上9点之后在孟溪家逗留过。
但一年半后林浩变心了。
他要办移民，看不上孟溪了要分手。
这已经够渣的了。
更渣的是他自己不跟孟溪说。
他让我转达，自己把孟溪拉黑了。
我告诉了孟溪。
孟溪很痛苦，夜夜买醉，甚至还吃安眠药自杀过。
是我救的她。
我怕她出事，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我对孟溪更加无微不至，看她情绪那么低落，一冲动就表白了。
“林浩和你分手是他不懂得珍惜你！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孟溪真的和我在一起了。
说我是比林浩靠谱的男人。
我们在一起后真的很恩爱。
很多男人都是把女生追到手就不用心了。
美其名曰谁给钓上来的鱼喂鱼饵啊？
但我不是，我更宠她了！
完全就是一个24孝男友。
还是因为我是孤儿，所以格外渴望家庭与爱。
但是三个月前林浩回国了。
他矢口否认与孟溪分手是他的主意。
反而说是因为听信了我的谗言。
是我告诉他照顾孟溪照顾到床上了，他一失望才把孟溪拉黑的。
林浩从渣男变成了受害者。
我从护花使者变成了趁人之危。
无论我怎么解释是林浩撒谎，孟溪都不信。
自那之后，虽然我和她没有正式分手，孟溪对我却越来越冷淡，直到发生国庆的事情。
靠回忆度过下半辈子？
我已经没下半辈子了。
10
林浩回来当然不是为了和孟溪复合，就是为了窃取我的数据。
现在回想去鳌太线徒步，就是林浩的圈套。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里很危险，他想的可能就是在途中害我。
可笑的是他自己先出事儿了，本该他作茧自缚、玩火自焚的。
可孟溪逼我救他，结果我自己却死了。
孟溪没了工作心情更差，也更加恨我。
每次睡觉前不骂我几句都难以入眠。
林浩还没找到数据盘。
于是对孟溪更加殷勤，成功与孟溪复合，两人同居了。
在孟溪家，林浩依旧和老鼠一样到处找数据盘。
我飘在空中觉得好笑。
找？
你就是累死也找不到的！
这天晚上，林浩正在套话门铃响了。
孟溪打开门一看是警察。
“孟小姐，国庆期间你是不是去了鳌太线？”
孟溪一听就烦了。
“对，我去过！但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丢了工作！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徒步是犯罪么？你们抓我坐牢吧！”
“我真是受够了！”
“又是徐岩那个贱男报的警？”
“你让他出来呀！”
“人渣！”
“败类！”
“小人！”
“狗屎！”
“虫豸！”
她恶毒地骂，直到警察脸色古怪地开口。
“孟小姐，徐岩已经死了，我是让你去认尸的。他是孤儿，你应该是和他最亲的人。”
孟溪傻了。
“死了？不是假的吗？你真是警察吗？不会是群众演员吧？”
警察只能拿出警官证。
“这是我的证件，上面有我的警号，我们是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孟溪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她哆哆嗦嗦。
“这……这不是真的……”
11
停尸间里，孟溪和我看到了我的尸体。
摔落坠崖，又被野兽撕咬、雨水浸泡。
腐烂变质、枯朽恶臭、支离破碎，已经是惨不忍睹。
光是那丧心病狂的味道就令人无法忍受。
孟溪只看了一眼就吓昏了过去。
从医院醒来后，孟溪放声痛哭。
她已经知道了法医尸检的结果，证明我没有跑，就是死在她逼我去救林浩的那一天。
我不是懦夫，不是胆小鬼，不是小人。
我没有举报过她。
我只是一个傻子，一个被女朋友逼上绝路的冤死鬼。
“徐岩对不起……我错了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该相信你的为人……呜呜呜……不该说你那么多的坏话……”
她在床上哭得涕泪横流。
孟溪本是一个很在乎形象的女人，此时却丝毫不在乎形象了。
看着她的哭泣，我没有一点动容。
迟到的道歉不如狗屁啊！
我已经被你害死了。
你的眼泪没法让我复活！
除了让你自己好受一点外，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况且我认为她也不是真的忏悔。
因为孟溪还在给自己找理由，还是不肯对我的死亡负责。
“这是个意外对不对？我不是凶手对不对？”
“徐岩出事只怪他不小心！我和林浩都没事，为什么只有他死了？说明这就是他的命！”
“他明明知道那里危险的，为什么就不再谨慎一点，他对自己的生命太不负责了！”
林浩假惺惺流着鳄鱼的眼泪。
“没错！徐岩的死就是一个意外，没有人需要负责的！”
虽然我的尸体被找到了，但杀人凶手林浩并不是太害怕。
因为出事的地方在旷野深山。
没有监控。
没有证人。
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起谋杀案，目前也只是当做意外来处理。
所以他并不慌张。
其实也是有破绽的，就是那天在我家孟溪看到了一个性感尤物与藏在被窝里的男人。
既然我已经死了，那这两个人就很可疑了。
可是孟溪被我的死刺激到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记了！
在令人失望上，孟溪从不令人失望。
“对！林浩你说的对！徐岩的死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悲剧！但没有人要对此有负罪感的！”
“我们只有更好地活，才能告慰徐岩死去的灵魂！”
她泪眼婆娑看着空中，似乎在追忆逝去的我。
其实我就飘在那里，与她近在咫尺，又恍如隔世。
“徐岩那么爱我！一定不想我太难过的！他用生命救了我，只是希望我活得更精彩是不是？”
“林浩，你一定要对我好！不能再辜负我！否则你不但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徐岩的牺牲啊！”
“呸！”
我狠狠啐了孟溪一口。
“不要脸！”
12
我的葬礼是孟溪主持举办的。
很隆重、很肃穆。
孟溪在葬礼上哭得很伤心。
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一圈儿。
她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
大家都为她的深情感动，还说我一个孤儿死后有人这么惦记，也不算是白活一世了。
但当葬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外面闯进来一个人。
他走到孟溪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啪！“
“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脸哭？徐岩就是被你害死的！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你这个害人精！自己作死就去死啊？为什么要牵连无辜？”
现场一片大乱，我很欣慰。
来人是杨涛。和我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
本来他不在本市工作，是知道了我的死讯特意来奔丧的。
也是为我打抱不平的。
去鳌太线的事我在网上和他说过。
他知道我是不愿意去的。
是被孟溪逼着去的。
所以现在我死了，杨涛很愤怒。
孟溪捂着脸不服气地哭喊。
“徐岩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推他下悬崖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失足的！”
“你还有脸说？鳌太线那么危险！国家禁止进入！是谁非得去的？是你！”
“还有脸说徐岩失足？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足，就是不该招惹你这样的丧门星！”
“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敢把你们出事的经过再说一遍吗？”
“徐岩到底是怎么死的！”
孟溪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有一样还是不错的。
她不会撒谎。
只能支支吾吾说出了遇险的经过。
“我们遇到了山洪……我被冲进了水里……是徐岩把我救上来的……我让他去找林浩……他再也没有回来……”
“哈哈哈！大家听到没有？徐岩死的冤啊！他就是被这个蠢女人给逼死的！”
“孟溪你有没有想过？徐岩救你一个人已经很累了！哪有力气再去救别人？”
“你这个女人不但水性杨花，还是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你为什么非得去鳌太线？不还是为了与老相好苟且么！呸！你们这对寡廉鲜耻的奸夫毒妇！”
杨涛越说越气，他在人群里找林浩。
林浩也在我的葬礼上，只是躲在一边不出声。
杨涛冲过去给了林浩狠狠一拳。
“你算什么男人？自不量力去冒险，你自己没事却把我朋友害死了！你这个刽子手！”
林浩被打得嘴唇出血，孟溪心疼了。
“杨涛你是疯狗么？要怪你怪我！凭什么迁怒林浩？他是好人1”
“不错！是我让徐岩和我去鳌太线的！但也是他自愿的！我没逼他，没拿枪指着他！他爱我！他乐意为我死！你狗拿耗子管什么闲事？”
13
我的葬礼在一片喧闹中草草结束了。
杨涛不解恨，在网上发文揭露了林浩与孟溪的丑事。
说他们私闯鳌太线。
孟溪为了和前任约会，害死了现任。
孟溪被网暴了。
这是正义的网暴！
网友都骂她是红颜祸水，是现代潘金莲。
甚至连孟溪的父母朋友也都打电话痛斥她这种缺德的行为。
说她是家门的耻辱，没事就别回去了。
孟溪因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从小到大一直是被人宠着的。
这是第一次享受“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待遇。
她根本适应不了，不敢出门，不敢上街。
我看得心里暗爽。
我是生理性死亡，孟溪这就是社会性死亡。
她白天精神恍惚、食欲不振、郁郁寡欢。
晚上更是噩梦连连，好几次都从梦中哭醒。
“不要！徐岩你不要找我！不是我害死的你！”
“别掐我脖子，我错了，呜呜呜……”
每个噩梦里都是我在向她冤魂复仇。
她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当然不是我的冤魂复仇。
鬼片里都是骗人的，我没有那个本事。死去的鬼不可怕。
心里的鬼才可怕！
真正让孟溪不能解脱的，不是我这个冤魂，而是她的负罪感。
她哪怕嘴上再辩解无辜，但心里面也明白她到底做了如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对不起我！
她欠我的！
欠我一条命！
她拿什么还？
14
“孟溪，我带你出国吧。”
林浩提出了建议，孟溪答应了。
国内她已经待不下去了。
她整理出国的东西。
林浩则是趁机问。
“对了，徐岩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在你这？有的话都给杨涛吧，省得以后麻烦。”
“我听说徐岩是个码农是吧？有没有什么数据盘之类的东西？”
孟溪神色憔悴，无精打采地说。
“徐岩都是用云盘的，不用实体盘存储代码，他说云盘更安全，还方便。”
仿佛一道惊雷炸醒了林浩。
对啊！
现在是“云空间”时代，谁还用实体硬盘存储数据啊？
但林浩之前没想到云盘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在国外待了好几年。
现在讲互联网的便捷性，比如移动支付、云存储、电商、外卖、新能源汽车这些。
国内是远远领先于国外的。
现在国外很多人沟通还发电子邮件呢。
不然国外公司也不会来国内窃取数据算法了。
所以林浩在国外很少接触云盘，自然没想到这一点。
“那你知道徐岩的云盘密码么？咱们看看里面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孟溪没看出林浩的真正目的，登录了我的云盘。
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代码在这！”
林浩激动了。
他终于找到了我生前写的大数据算法！
我飘在空中无比着急。
我不想自己的心血落入外国人之手！
更不想便宜林浩这个王八蛋！
但我根本阻止不了！
林浩急忙下载我的数据，孟溪看得有些发懵。
“林浩你在干什么？”
“男人的事你少管！”
林浩激动之下，连惺惺作态都忘记了。
因为数据很大下载需要时间，所以林浩躲进了阳台给国外公司打电话报喜了。
孟溪则是看云盘里的其他内容。
除了我工作的内容外，都是孟溪的视频、照片。
相爱前我当保姆时的殷勤。
相爱后我成为24孝男友的细致。
点点滴滴，都是回忆。
很多她已经忘记的事情，此时又都浮现了。
她的眼圈红了，低声呢喃了一句。
“徐岩，对不起……”
我相信直到此时，她才是真的忏悔了。
“这是什么？”
她忽然在云盘里面看到了一个视频文件。
尝试着点开，居然出现了当时在鳌太线的画面！
我拼死跳进河里把她救上来！
她逼我去救林浩！
“林浩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欠他的！”
原来我手腕上戴了一个电话手表，有录音录像功能。
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情都被手表录了下来。
虽然手表后来摔坏了，但手表是连接云盘的，所有数据都实时上传了。
“对不起……呜呜……是我害了你！”
她哭得更伤心，更后悔。
我却已经不在乎了。
“徐岩，去死吧，你注定只能一辈子当我的炮灰！”
画面里出现了林浩把我推下悬崖的镜头！
最后一幕就是林浩杀人后狰狞的脸！
我被害也被录下来了！
孟溪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屏幕。
林浩打完电话从阳台出来，看到下载进度已经到了91%了。
喜上眉梢。
拿到数据他会连夜出国。
至于带孟溪？
想都没想过！
他甚至连孟溪哭了都没注意到，只想着以后的荣华富贵。
“林浩，徐岩到底是怎么死的？”
孟溪低沉着问。
“是自己失足摔死的啊。”
“是你推的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孟溪疯狂了，冲上前对着林浩又打又骂。
林浩还想否认，但孟溪已经打开了那个视频。
“你还有脸否认么？我已经把视频传给警方了！”
“林浩，你要给徐岩偿命！”
林浩傻了，然后暴怒。
“报警？你这个贱人要毁了我？”
“我杀了你！”
他凶性大发，狠狠卡住了孟溪的脖子下了死手。
孟溪手刨脚蹬，但根本无法反抗，越来越虚弱。
“贱人你有脸说我？”
“不错！徐岩是我杀的！但你也是帮凶！”
“没有你的配合，徐岩死不了！”
“这时候装贞洁烈女了？忘了你和我打情骂俏的时候了？那时候你可是徐岩的女人！我看你是又当又立！”
“我再告诉你！当初和你分手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这次我回国，也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徐岩的代码！”
“那天在徐岩家的那个女人你还记得么？那是我的同伙！当时藏在被窝里的男人是我！”
“大蠢货！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我这辈子都吃定你了！”
真相一件件捅出，残忍而丑陋。
孟溪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开始她还在喊救命。
后面只是在喃喃重复一句。
“徐岩对不起……我错了……我爱你……原谅我……”
“徐岩对不起……我错了……我爱你……原谅我……”
我不稀罕啊！
更不会原谅！
死也不原谅！
下载进度已经到了99%。
只要到100%，林浩就会跑路了。
那个女同伙已经买了机票在机场等他。
林浩相信就算孟溪把视频给了警方，警方行动也不会这么快的。
但就在此时！
砰！
门被撞开，警察冲进来了！
原来不是孟溪报警把警方招来的。
而是警方很负责，在坠崖现场发现了可疑的痕迹。
觉得我坠崖的姿势不像是失足，而像是被人推下山的。
于是警方修好了我的手机和手表，在里面发现了林浩杀人的证据。
林浩和女同伙都被抓了，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我的代码也没有被国外窃取，这算是了了我的一个心事。
至于孟溪？
被抢救回来后她更抑郁了。
那一晚，对着我的遗像，她微笑着用红酒服下了一大瓶安眠药。
就像是曾经失恋时自杀那样。
但那次是我救了她。
这次，我只是冷冷地看着。
“徐岩，我来陪你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