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门了？我不是让风影他们来通知，今晚上谁也不准出门？”叶少姝严肃问道。
叶少良挠了挠头：“母妃连夜叫我去的。”
叶少姝闻言皱了皱眉：“萧贵妃，她出什么事了？”
“只说是病了，想见见我和五弟。”叶少良说的倒是实话，宁和宫里出来传他的宫人是这样说的。
“我们刚从皇宫里出来，不曾听说还有谁害了病，何况你又不是太医，去了又有什么用？”洛云初补充道。
“我只是听说母妃病了，想见我们，便忙不迭出门了，却是没想到这么多，莫非母妃唤我去还有别的事？”
叶少良闻言也奇怪，但倏然想起了什么，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怕也又是老生常谈，眼下二皇兄出了事，母妃怕是又动了那念头。”
叶少姝闻言也明白过来，但面色并无变化，道：“若真要去，便等天亮了再去，夜里不甚安全，方才你遇见这些怪物，明日与萧贵妃说，她应当会理解你。”
“那，七弟，弟妹，皇兄便先回去了，今日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叶少良真心实意地道。
叶少姝和洛云初闻言点点头，也目送着几人离去。
“那念头是什么？夺嫡？”洛云初小小的身子埋在叶少姝怀中，仰起脸问道。
夜里露水重，她有些冷。好在他的身子倒是暖和，十分适宜取暖用。
“嗯，萧贵妃不是个安分的，我不愿和二位皇兄兵戎相见，只是……”叶少姝垂下头。
前世叶少良和叶少缙是被叶少禹一杯毒酒给毒死了的，这一世，他不愿再手足相残。
“放心吧，他们不会听萧贵妃的话。”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嗯？”他看着怀中言笑晏晏的少女，目露不解。
“梁王亲口说过，他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他和缙王都不是做皇帝的料，日后他们会全力支持你的，陛下和皇叔的悲剧，不会再次上演。”
洛云初伸手，指腹轻轻抹平了他眉间额皱起。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他们。”叶少姝没有追问，她这样说，他便信了。
因为她从来不是个纸上谈兵之人。
“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冷了。”洛云初双手环住他的腰。
“嗯。”
话落，耳边风声响起，叶少姝再次搂着他飞了起来，很快，二人的身影便隐没在了黑夜中。
叶少良和众家丁一道安全回了梁王府。
此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明日一早去将怪物的尸体清理干净，莫要让百姓们瞧了害怕。”
家丁们都十分胆小，方才的阴影还在心中挥之不去，他们互相对视着，都不敢硬撑。
“本王是让你们明日早些，没说让你们现在就去！”叶少良一人敲了一下头。
家丁们吃痛，纷纷答应下来。
“大门锁好没有？再把怪物放进来，咱们上上下下都要没命！”想起方才那几个怪物，叶少良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都关好了。”
“很好，不管再有谁来，都不准开门。”
“那，王爷，贵妃娘娘那边……”
“明日再去！”
提起萧贵妃，叶少良的眼眸暗了暗。
“七弟。”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他眸底的深思。无人知道他此刻内心正在想什么。
……
翌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春日已接近尾声，很快便要进入炎热的夏季。
只是却因为连日来被瘟疫和怪物的阴云笼罩着，京城的百姓们面上都不见有多高兴罢了。
好在从昨日夜里开始，洛云初和白治便将药丸分发了下去，今日起来，百姓们身子也都好了一大半。
白治一大早便在院中等着了。
叶少姝也起得早，见四下无人，便走过来喊了他一声：“修儿。”
白治回过头：“皇叔不怕她听见？”
“她还未醒，”叶少姝道，声音倒是不如对别人那样冷冰冰，“昨日去凌云寺，你怎么没来？”
白治目光微窒，嘴角强扯出一抹苦笑：“原是要来的，偶然见了瘟疫，便耽搁了，又怕身上带了瘟，不好来传染给她。”
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叶少姝目光微冷，倒也不拆穿她；“那你如今又敢来了？”
“如今是已经找寻到了解药，不怕传染给她，自然就来了。”白治忽然觉得，对这个天神一样的皇叔说谎，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原来谎言果真都是越说越顺口的。
“你不是说，你与她命理相克么？你来了，便会死，你为何还是来了？”
叶少姝盯着他，目光里带着探究。
白治抿着唇，脸色也变得有几分苍白。
是啊，明知道自己会死，却还是来了，就像前世，明知道会死，他还是纠集了一帮人，冲入皇宫要去救她。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他们全部被俘，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死忠侍卫一个个被叶少禹砍下了脑袋。
当然，最后也轮到了他。
前世，他死不瞑目的便是这一点。他还没有救出母后，他死了，母后最后一点逃出生天的机会也没了。
青年单薄的身子有些摇晃，面上也是痛苦的神情，分明在竭尽全力地忍耐着内心的情绪。
半晌，才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脸上扯出一抹笑：“因为她需要我。”
“那你呢？”叶少姝心中一痛。
“只要她这一世能获得幸福，于我而言就足够了，这一世我没有被她生出来，也是我的幸运。”
“皇叔，你要加油，不要辜负我这条性命。”
白治忽然冲他一笑，阳光下，青年的脸色惨白，脆弱得如同蝉翼，好似下一秒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叶少姝摇摇头，心底有些难受：“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么？”
“没有，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
白治垂下眼眸：“但我不后悔。”
叶少姝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世事无常，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圆满一样。
“你们都起得好早。”洛云初带着困意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还带着几分奶奶的沙哑。
白治和叶少姝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噤了声，仿若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