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开口道:“风影。”
风影应声而来。
他是叶少姝的暗卫,自然是在暗中将方才叶少姝三人的话听得十分分明。
“你去一趟皇宫。”叶少姝吩咐道。
风影便以为是让他去宁和宫,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开,却忽然被叫住了:“你知道我是让你去作甚的?”
风影一愣:“不是去萧贵妃宫中么?”
“不是,”叶少姝心道他果然弄错了,接着便道,“你去找皇祖母,让她将那日给阿初给父皇服用的药拿出来,药渣一点都不能有遗漏。”
风影不解,但还是应声去了。
而叶少姝,则再次去了洛云初所住的院子。
穆谦恰好就在院门口。
为了保护洛云初,穆谦每日便留心着院子的动静。
尤其是知道对方的人兴许也会飞檐走壁,说不得便有一只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是以他一点也不敢松懈,甚至不敢让洛云初走到院子里来晒晒太阳。
生怕让对方的人瞧见了,便暴露了一切。
“王爷。”穆谦见了叶少姝,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声。
于工于私,他对叶少姝都充满了感激和敬重。
叶少姝点头,没有过多停留便走了进去,倏尔又跨出来,严肃地看着穆谦:“你与降香的事,现在如何了?”
穆谦微愣,垂下头去。
降香仍然是不肯接受他。
还是那句“宁愿做姑子也不肯嫁人”的话,让他连日来十分苦恼。
既然他日后要做将军,对她来说便是阶级的跨越,她自觉配不上自己,那么现在,他已经与她一样是白身,为何她还是拒自己千里之外?
穆谦想不通。
“本王知道了,你继续看着。”叶少姝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直接进了院子。
降香这个丫头,分明心中是有穆谦的,不过,若是她不肯,他便可以使些强硬的法子。
比方说,赐婚。
他和洛云初亲自赐婚给她和穆谦,想来她便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只是,却不知道如此强迫,阿初会不会同意。
兀自想着,抬脚已经进入了房门。
降香听到动静,抬头便见了是叶少姝,喜得忙喊道:“姑娘,是王爷来了。”
洛云初闻言这才放下书,从里屋走出来。
“梁王和缙王寻你,所为何事?又如何这么快便回来了?”洛云初淡笑道。
叶少姝有些呆愣地看着洛云初的脸。
这个少女生得如天上的琼楼瑶仙一般,一颦一笑都能让他心神荡漾。
如今虽然脸上还有几分憔悴之色,但仍然掩不住她的艳丽。
他示意降香先出去,自己则走到洛云初跟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好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洛云初便也任由他搂着,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无事,只是方才你太美。”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洛云初一愣,继而红了脸,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下流!”
话落,便听得青年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嗯,那也只对你,前世今生,都只对你。”
洛云初一时耳热,却不觉红了眼眶。
半晌,叶少姝才放开她,甚至帮她理了理被他揉皱的领口。
“四哥和五哥说,萧妃娘娘私养兵马,现在他们已经回去找她套话要线索了。”
“私养兵马?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萧妃娘娘也让皇权冲昏了头脑不成?”
“自古以来,谁不想做那个位置?”
叶少姝干脆坐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背对着自己,他就将脸埋在她的肩颈间。
差一点,他就失去了她。
唯有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还提醒着他,眼前的少女还鲜活地在他眼前。
此刻洛云初心中也想着另一件事。
是啊,自古以来,谁不想做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前世的叶少禹,可是为了那个位置,害死了蒋家一百二十六条人命。
为了得到江山,甚至不惜娶了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草包,与自己虚与委蛇多年,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
反而是叶少姝,却将那唾手可得的江山,转手送给了她,送给了叶少禹,最后,也送给了和凝。
她伸手扣住了叶少姝的手,继而十指相扣,稍微用力捏了捏。
叶少姝没有说话,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少女的动作,心中却被她填得满满当当。
耳边响起少女的清丽的声音:“若是将萧妃娘娘的兵马争取过来,于我们而言又是一大助力。”
身后的青年点点头:“嗯,总兵府和没羽军会吸引皇叔的大部分兵力,原本我是打算让你大哥和舅舅率领蒋家军来驰援,不过,若是有了萧妃娘娘的兵马,胜算会更多一层。”
洛云初便不再说话了。
他看得比她更加透彻。
……
转眼便到了傍晚。
风影入宫带出了当初洛云初开给沐仁帝的药方子熬的药渣。
彼时洛云初和叶少姝刚刚用完晚膳,得了药渣,便开始细细作业起来。
子夜时分,她会去皇宫给沐仁帝看诊。
现在若是那药有问题,她必须尽快查出真相。
因着风影进了一趟皇宫,洛云初便和叶少姝问起沐仁帝的病情,得知情况越发急转直下,二人心中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而很快,洛云初便凭借着出色的嗅觉,找到了药渣的不妥之处。
她挑出一种一根细细的须子,递给叶少姝看。
因着天气炎热,药渣又保存了几日,是以这药渣闻起来早已没了先前的药香,反而透出几分酸败的气息。
叶少姝对医药一窍不通,端详了须子一番,便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人参。”洛云初斩钉截铁。
“虚弱之人滋补,又何不妥么?”叶少姝问道。
洛云初摇摇头:“陛下此症本身就十分凶险,此刻决不能用人参加以滋补,先要降火之后才能进行滋补,此步骤一错,后患无穷。”
“那……”
“是那个医女,她端药给陛下的时候,我就觉得味道不对,但因为当时宫中有鼠尾草的香气,让我产生了困惑,一时不敢确定,最终害了陛下。”
洛云初有些扼腕。
叶少姝拉着她:“阿初,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自责。”
洛云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千贵妃既然承认了陛下此症是她做的,她可有告知你的此症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