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侯府,世子房中。
洛鹂的脸色不可谓不难看。
才一回府,那殷夫人便将她传去了房中,问她可有将洛云初说服了入府给殷平做个妾。
洛鹂脸色一时红白相加,当初在尚书府里时,她只想着绝对不能让洛云初入府给世子做妾,宁愿回来之后经受殷夫人的雷霆之怒,可等到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才有些后怕。
这殷夫人年轻时候可是个狠角色,平远侯当初也是风流得很,终日地眠花宿柳,只是为了联姻娶她过门,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成婚之后仍然能够如果去那般,一房一房地往府中抬姬妾,谁知道在殷夫人过门第二天,府中大小妾室通房全部被赶出了府去。
平远侯自然不肯,当即便收拾东西去了怡红院里住,谁知这殷夫人却带着娘家人砸了怡红院的招牌,将怡红院里所有与平远侯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通通买下来发卖到了九等窑子里。后又让娘家去皇帝面前上了折子,被沐孝帝敲打了一番之后,平远侯这才彻底收敛了。
这殷夫人倒也争气,得了平远侯恩宠之后,三年便剩下了两个儿子。爵位后继有人,平远侯索性收了心,全心全意地培养两个儿子日后好步入仕途。
至此,平远侯府这才彻底安宁下来。
因着府中再无姬妾,殷夫人便是后宅里唯一的掌权人,多年来早已来就了一番威仪的气场,便是随随便便一瞪眼,洛鹂便能吓得脸色一白。
如今面对殷夫人的质问,洛鹂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没完成婆交待的事情,少不得又是一番责备。
是以回到房中,洛鹂又气又憋屈。
哪怕是她巧舌如簧,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洛云初头上,殷夫人对她十分不满,直言这个媳妇娶来没用。
而如今在侯府里,她自带来的丫鬟也被殷夫人给换成了侯府自己的丫鬟。
她连个心腹都没有!
如今若是敢在屋里发脾气,少不得要被这些奸细报告到殷夫人房里,届时,只怕又是一番敲打。
不行,必须尽快拿下殷晁!
洛鹂站起身来,便如往常一般,借口去厨房,专程在府中溜达,看能不能遇到殷晁。
心脏好像都要跳出来了似的。
难怪,难怪!
难怪她名声都烂成了这个样子,殷平还是愿意娶她,难怪嫁过来这么久了,他都不肯碰她!
原来是这样!
娶她,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便是她为何要匆匆忙忙嫁过来也不过问,因为对于平远侯府来说,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世子妃,而是一个能够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
而她,就是这个工具!
难怪殷夫人和这些下人通通不把她当世子妃来看,原来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何况她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背上背着陷害庶姐和陷害相府小姐的恶名!
若当真是好事,哪里轮得到她!
洛鹂白着脸,悄悄离开了书房。
而屋中二人,仍旧对此一无所知。
洛鹂匆匆往自己的院子里赶去,却迎头撞上一个玄色的身影。
“嫂嫂这是要往哪里去?”却是殷晁。
见洛鹂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殷晁有些警惕地问道。
洛鹂本就有些心虚,闻言强作镇定道:“今日有些烦闷,出来走走。”
殷晁哪里是这么容易瞒过去的,只一眼便瞧出来她是从自己个哥哥的书房里出来的,当下沉了脸色问:“嫂嫂可是去寻哥哥了?
殷平每晚都与那小厮一道,若是眼前这女子当真瞧见了,只怕也不能留了。
洛鹂被殷晁阴沉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急中生智,一副悲从中来的模样:“原本是要去寻他的,可你也知道,你哥哥娶了我过后便每日冷落于我,今日又被母亲责备了一顿,想去找夫君诉诉苦,可想到就连成婚当日他都不肯与我在一处,我便是寻了,也是自找烦闷。”
话落,竟捂着脸嘤嘤落泪起来。
殷晁闻言,心中稍微放心了些。
他今日已听小厮说了,娘想让洛云初也嫁过来给哥哥为妾,所以特意让洛鹂回去游说,谁知洛鹂竟然有负所托,是以今日一大早,娘便将洛鹂叫过去敲打了一番。
但他心中也能理解。
一个女子,嫁过来不过数日,便被婆母要求给夫君纳妾,纳的还是与自己一向水火不容的庶姐,夫君又从不恩宠自己,自己在夫家没有任何倚仗,做不成还要被婆母责备。
到底官家小姐,心中难免会有些气闷。
这样一想,殷晁脸色也稍微好了些。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知道哥哥的取向开始,他就一直很可怜哥哥未来的妻子。是以,他连世子之位不愿意与哥哥争抢。
不为别的,未来那嫂嫂嫁过来,注定是要守一辈子活寡的,而她唯一可以倚仗的,便也只有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之名。
甚至没有机会为哥哥诞下子嗣
所以,对于洛鹂这个嫂嫂,即便她声名狼藉,心思狠毒,殷晁到底也对她起了怜悯之心。
“嫂嫂莫哭,兴许哥哥过几日想通了,便发现嫂嫂的好了。”殷晁只得这样违心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