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来人声音不善。
万子贞受到惊吓，蓦地捂住了嘴。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
来人一身黑衣，头上披着斗笠，整张脸被隐没在阴影中，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真面目。
只露出一截极短的下巴，上头生着一张薄削而红润的嘴。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行了。”
万子贞闻言眼睛一亮：“真的？你能救我出去？！”
来人神秘地勾唇一笑：“救你不难，但你日后必须为我所用。”
“没问题！只要能救我出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会拼死报答您的！”万子贞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不等来人将话说完，便急不可耐地接口道。
来人再度勾唇，满意地笑了。
万子贞接着急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救我？”
“放心，我自有妙计，三日后升堂再审，你只需要咬定注意，你没害人，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来人声音略有些低沉，分明是故意掐着嗓子说的，叫人无法辨别出他的真实声音。
万子贞自是忙不迭点头，一时激动起来。
只觉得柳暗花明，自己在牢中也遇见了贵人，竟能保得他的虎口脱险。
忽闻一阵风声皱起，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万子贞有片刻恍惚，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直到门口想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牢子过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在和什么人是说话？”
万子贞一愣，连连摇头：“牢子大哥，小的方才正在睡觉，不曾与人说话。”
“哦，兴许，兴许是小的在说梦话。”他顿了顿，装作恍然的样子。
牢子明显不大相信：“当真？”
万子贞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未说谎。
牢子遂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的确并无异常，才稍微放下了心来，面露嗤笑色：“往日天天夜夜听你哀嚎，今日倒睡得着了，还说起梦话来了。”
万子贞陪着笑，不敢接话。
只是垂下的眼眸却掩去了他眼中的杀意。
区区一个看守牢房的牢子，也敢如此对他说话！
不过，这牢子的到来显然也证明了方才的神秘人并非他在做梦。
而且，既然那人能在司案司的大牢中来去自如，说明此人武艺高强，身怀绝技。
再看他方才的穿着，虽然只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也能看出来，那料子成色极好，绝对不是一般蓬门小户能穿得起的布料。
此人非富即贵。
若自己有幸与此人合作，想来今后等待他的将会是破天的富贵！
万子贞就这么在美好的幻想中重新回到草堆上躺着。
牢子见从四下并无异常，便也不再多留，直接离开了监狱。
这万子贞可是成大人早就交代过的，一口气得罪了顺天府尹和将军府，又犯下了杀人案，不日便要被提审了。
听闻蒋少将已经找到了死者的尸体，想来日后等待他的，即便不是秋后处决，也会是刺配流放。
总归日子是不会好过了的。
是以他也不必对万子贞有任何怜悯之心，甚至不需要与他说什么废话。
毕竟现在，万子贞在他眼中就是个还活着的死人。
……
蒋筠尧发动了手下所有的亲信，终于在十日后，在一处悬崖下面，找到了面目全非的季萱萱。
只是她身上的衣裳褴褴褛褛，依稀可以辨认出此人就是季萱萱。
好在眼下虽然开了春，这山间的气温仍然趋于寒冷，尸体又挂在树上，不曾被蛇虫鼠蚁啃噬，保存得还算较为完好。
蒋筠尧立刻将尸体带了回去。
……
三日后，便是司案司重新审理万子贞的日子了。
洛云初和黎漾、秦婧慈一道陪着齐念来了司案司。
因着事关官家小姐的名声，是以今日这官司，仍旧是暗审。
万子贞被提审出来。
他身上比前几日更脏更臭了，可精神状态瞧着却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甚至在看相洛云初和齐念的眼神里，还带上了几分挑衅之意。
隔着不远的距离，洛云初敏锐地察觉到了万子贞的变化，心下有些疑惑，忍不住看向成文彦。
成文彦也察觉到了，心中甚为奇怪，对上洛云初的目光，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洛云初将此事记在心中，决心迟些时候让映禾去查一查。
成文彦已经拍了惊堂木。
“罪民万子贞，你可还是不肯认罪？”
万子贞当即喊冤叫屈：“大人明鉴！小的无罪，小的无罪啊！”
成文彦皱着眉又拍了拍惊堂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
“大人明察，小的都是被冤枉的啊！”万子贞倏然指着齐念，“大人，当初是齐小姐自己邀请我去她的闺房里，却被小的拒绝了，想来，定是齐小姐对小的怀恨在心，所以才故意冤枉小的，大人一定要明察，千万别被人骗了啊！”
“你！”齐念顿时气得直掉眼泪。
洛云初连忙安慰她：“别哭，他就是故意攀咬，想让你自乱阵脚，放心，大哥已经找到季萱萱的尸体了，由不得他抵赖！”
话落，双眼愤怒地看向万子贞：“万子贞，你敢恶意造谣中伤官家小姐，可知这是罪加一等的说辞！你别忘了，今日齐念状告你，是因为你强掳了她！你可别混淆视听！”
万子贞没想料到洛云初的逻辑如此清晰，短暂地愣了愣，才张口辩解：“既然她先前怀恨在心，岂知又不是她故意将我叫出来，来个贼喊捉贼？！”
竟是耍起无赖来了。
不等洛云初开口，泼辣的黎漾先一步指着万子贞大骂起来：“好你破落户，攀咬之前也不看看咬的是谁，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真以为是你们并州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任由得你信口雌黄！”
万子贞被黎漾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分辩。
却听得黎漾冷笑一声，继续道：“别的莫说，光是瞧瞧你这张倒西瓜籽尔的脸，我齐念妹妹找哪个公子哥儿找不到，非要强嫁你？没钱又没功名，没得辱没了妹妹去！”
一开口便是人身攻击，直让万子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