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寺在钟灵山上,离京城很有一段距离。
洛云初早晨出来得早,竟是没来得及吃饭,此刻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好在叶少姝贴心地给她带了些早膳,洛云初大喜过望,吃得像仓鼠一般。
叶少姝无奈地笑着,伸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残渣,眼底闪过一道落寞。
这些早膳,是白治亲手做的,说是想在临走前,亲手做一次饭给她吃。
他一大早便去东来客栈拿了饭来。
显然,她很喜欢修儿做的饭食。
睿王府的马车不仅稳,行得也快,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钟灵山下。
凌云寺便在钟灵山顶,叶少姝却不打算让马车上去,而是选择自己亲自拉着洛云初的手走上去。
越是在靠近神的地方,便越是要心诚。
何况,前世他就是在凌云寺,求玉空大师赠他一段缘法,许她一个来世。
既是来还愿,便该更虔诚些。
他松开洛云初的手,神情庄严,跪在地上,顶礼膜拜,直叩了三个头,便站起身来,往前三步,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
洛云初站在原地,热泪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
他是如此珍视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
这样想着,她也走上前,与他并肩跪下,虔诚地低下头去。
“阿初,这是我求来的缘法,你无需跪拜。”叶少姝有些心疼,想将她拉起来。
“缘分既是你我同享,我也该拜的,何况,我也得了重生的机会。”洛云初微笑看着他。
她越发心疼这个青年。
怀着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想,孤单地在前世生活了十八年,最后,还为了一个不大可能实现的梦想,断了自己的一生。
好在这一世她没有辜负了他。
“阿初……”叶少姝有些动容,索性也不再阻拦,二人一起三跪九叩着到了山顶。
凌云寺名气虽有佛光,名气却不如法华寺大,是以前来烧香拜佛者并不如后者多,人烟稀少,倒也给了二人便宜。
“施主,请。”打扫前院的小僧弥见了二人,仿佛早就知道二人会来似的,面上不见丝毫错愕,淡定地双手合十,将二人迎进了寺中。
此刻,二人都显得有些狼狈,跟着小僧弥的指引,终于进了玉空大师的禅房。
“二位施主,老衲等你们多时了。”玉空大师仍旧捻着佛珠,声音空旷而幽怨,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大师,多谢大师前世赠予的缘法,给了我和阿初再续前缘的机会。”叶少姝双手合十,由衷说道。
玉空大师缓缓睁开眼,面上却不见丝毫快意,他双眉微皱,似乎有些不赞同:“施主,福兮祸所依,眼下还不到缘分落定的时候,尚有些未知的危险蛰伏其中,切莫大意才是。”
玉空大师如此说道,看了一眼洛云初,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很快又掩去,继续垂下眼眸,念诵着梵经。
叶少姝索性坐到蒲团上,对玉空大师道:“大师可否指点一二。”
玉空大师没有开口,半晌,才道:“天机不可泄露,老衲乃是世外之人,早已不问凡尘之事。”
只是眼帘仍然不曾睁开。
洛云初倒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位高僧,对她的话不由得有些揣测。
“施主,请吧。”玉空大师终于睁开眼,却是在下逐客令。
叶少姝倒也不便强人所难,应了一声便起来,打算离去。
总归今日他来此处的第一要务已经完成。
“施主,”玉空大师忽然叫住了他,“缘分乃天定,前世施主已经破过一次天缘,便已经是犯了忌讳,付出生命的代价,老衲劝施主莫要再触犯天缘,以免招致不祥的后果。”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洛云初和叶少姝闻言皆是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师,您这是何意?”叶少姝折回来。
“天机不可泄露。”玉空大师再度闭上了眼。
正当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玉空大师倏然又开口:“这位女施主,老衲也要赠你一段缘法。”
洛云初闻言,看了叶少姝一眼,咬着唇瓣道;“你先出去吧。”
“小心些。”叶少姝有些不放心,但玉空大师毕竟是前世的恩人,他也不好说什么,便捏了捏她的手,叮嘱了一句。
洛云初点点头。
等叶少姝关上门后,玉空大师才睁开眼,伸手示意她坐下,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
“施主是天生凤命,历经几世都是要做皇后的,前世因着被人盗了气运,才落到万虫攻心的下场,可这一世,若施主不小心些,仍会重蹈覆辙。”
玉空大师开口便是惊人之语。
洛云初一愣,他分明话中有话,可却又十分不解:“前世害我的,都已经得到了报应,大师,我不明白。”
玉空大师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他说了另一桩事。
“前世施主所愧疚之事,今生终于有了圆满的解决,若是上天垂帘,施主也能和梦里人再见。”
洛云初神情越发困惑。
玉空大师不再说话,只冲她慈祥一笑。
这个少女,是天上的凤凰转世,天生做皇后的命道,更有一副仁义心肠,日后更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
这也是他前世愿意答应叶少姝,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的原因。
“施主,一心向善,终有善报,你想见之人,也一定会在不久后见到。”
说完这话,玉空大师再也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地捻起佛珠来。
洛云初仍十分一头雾水,见玉空大师不再搭理自己,倒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便行了个礼,也出了门。
叶少姝早已等在门口,见她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大师对你说了什么?”叶少姝问。
洛云初摇摇头:“她说我想见之人,终会相见,还说,不要让我高兴太早,若是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我还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原本她的前半句话,叶少姝还十分受用,甚至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可听到后半段,脸上的笑意却逐渐冷了下来。
“他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