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穿着黑色西装的他犹如矜贵的绅士,灯光将他健硕的身影无限拉长,长睫微阖,塑造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沈棠屏住呼吸,凝视着身旁的男人,久久未动。
悠扬的曲调钻入她耳中。
更震撼的是来自台下的尖叫声。
“是江少。”
“他在弹奏《告白气球》”
“好好听啊。”
傅北廷的步伐在人群中央定格,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舞台中央的两个人,拳头不断收紧。
他还是慢了一步。
江寒洲优雅的弹奏着,柔和的目光时不时投向沈棠。
那双狭长的凤眸似乎在朝她索取夸赞。
沈棠瞥见钢琴盖上,放置着那一盆青翠的薄荷。
她想起了那一天云阳鬼鬼祟祟藏在身后的那盆薄荷,应该是从药山带回来的。
只不过经过这些时日的精心照料,这盆薄荷生的更加旺盛了。
还没离去的姚千涵听见会场里响起的躁动声,循声朝舞台方向看过去。
这一眼,定格在江寒洲和沈棠两人身上,差点要了姚千涵半条命。
她的瞳孔里,充斥着血丝,嫉妒到发狂。
江寒洲!你怎么可以……公然向沈棠表白。
你明明说过……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她的。
台下的宋辞安和顾亦繁几乎同时脸色骤变。
宋辞安脸上闪过的是失落。
而顾亦繁更多的是气愤,厌恶。
江寒洲,你凭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对我妹妹表白。
江语汐没想到自己的音乐会,明明是自己的主场,竟给沈棠做了嫁衣。
她黯然转了身冲下台去寻宋辞安。
整个会场大厅都在议论着这场盛大又浪漫的表白。
“江少不是和姚千涵一对吗?他现在在干什么?”
“心疼姚千涵一秒。”
“看到那盆薄荷了吗?薄荷的花语是永远爱你的意思耶。”有女生特意注意到了那盆薄荷,惊叫起来。
只有坐在江寒洲身旁的沈棠知道。
江寒洲这盆薄荷的意思。
并不代表永远爱你。
而是代表,愿与你再次相遇,再爱我一次。
这花不是表白,而是在为他犯下的罪孽赎过。
甚至,他还在乞求她能原谅他,能够像以前那般深爱他。
江寒洲!
伤害过一个人,就能随随便便获得原谅吗?
不,就算她替自己原谅他,也无法替肚子里失去的那个孩子原谅他。
钢琴演奏还没结束。
沈棠蹭的一声从琴凳上起身。
江寒洲意识到她想逃,一只手揪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沈棠试图甩开:“就是知道,所以我不想再听下去。”
“既然选择嫁给我,哪怕是演戏你也得配合我继续演下去,别想逃。”江寒洲的手指划入了她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那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被他高高举起。
两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就像是一对新婚的璧人,面向观礼的宾客。
“各位……今天,我江寒洲在此宣布一则喜讯。我手里牵着的这位,是我的太太,我们已经领证结婚了。”磁性十足的嗓音在金色大厅回响。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了整个江城市。
顾亦繁眯着眸,望着台上试图炫耀这门婚事的江寒洲,眼神露出凶光。
他听不下去了,可又干涉不了妹妹的决定。
他索性转身,提前离场。
紧接着宋辞安也让管家推他离开。
他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即便他早知道了他们已经领证了,自己没有机会了。
在听完江寒洲的宣告之后,沈棠瞪大了眼睛,错愕看着他,定格在原地许久。
他竟敢当着所有人和媒体的面直接官宣他们已婚的消息。
他当众向她表白就已经够荒唐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怎么?被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江寒洲看她眼眶里含着泪花,贴近她耳边笑着问。
沈棠后退了半步,扯开了他的那只手,径直冲下舞台,头也不回的走。
晚了。
一切都晚了。
五年前他若是把她从乡下带回,也给她一场这样浪漫的告白,当着全世界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妻。
她会感动落泪,会爱他爱的无法自拔。
他们会平安生下属于他们的宝宝,幸福快乐的度过余生。
可是……一切都晚了。
迟来的深情永远比草贱。
况且,他外表之下,究竟藏着多少真心,还未可知。
沈棠走的很快,她想逃离这里。
江寒洲紧追上来。
一路追到会场出口。
站在劳斯劳斯车门旁边的傅北廷,穿着一袭修长的黑色大衣,手里捏着一根烟。
沈棠红着眼睛,见着他,她立马擦了擦眼角,带着一丝笑走过去:“傅北廷,你也来听了这场音乐会吗?不是说今天要回京城?”
傅北廷看她情绪不佳,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起皮鞋踩灭:“知道你要弹琴,我才来的,本来已经上飞机了。”
江寒洲站在沈棠身后,听着她温声软语的跟傅北廷讲话,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对他就没好脸色,对傅北廷这狗男人就这么温柔。
“钢琴弹的很好听,下次我是否有幸可以单独听你演奏一曲?”傅北廷噙着笑,低低看着她。
沈棠点头:“没问题。”
“没问题你个头,你是我老婆,凭什么给他弹。”江寒洲实在忍不住了,冲过来,攥着她的手腕。
沈棠厌恶的将他甩开:“江寒洲,我给谁弹是我的自由。”
“我说不允许你弹就不允许!”江寒洲开始无赖起来。
傅北廷沉沉地审视着江寒洲,就像看个幼儿园没毕业的傻子似的:“她是人,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无权干涉她的自由。”
“关你屁事,你再插足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信不信我让傅氏集团永远消失。”
“呵,那你试试。”傅北廷丝毫不惧他,他的目光一直投射在沈棠身上,注意到她嘴唇似乎有些肿,突然想起了什么,“昨晚他没有苛待你吧?”
“昨晚?”沈棠回过头看着江寒洲。
傅北廷弯唇道:“昨晚我送你回的家,被他强行截胡了。他看起来性情很暴戾,我在想,昨晚,他是不是欺负了你?”
江寒洲本来还气势十足,此刻倒显得心虚了几分。
他抿着薄唇,在后面站着。
沈棠转过身斜睨了他一眼,揪住他胳膊:“你跟我来。”
江寒洲被沈棠拽上了车。
傅北廷望着他们俩上了车,露出狡黠一笑,钻上劳斯莱斯,启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