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夏,你也别怪刘婆婆贪心,我是签署了转让权,因为我们这几年都没有收益,一家老小都要养活,得到这笔钱我们的确可以过的很好,但是刘婆婆从小在这里长大,根本没出过城,也不适应外面的生活,所以我听到你说我们还能继续在这里种药草,便十分高兴。所以就没告诉你其实药村根本种不出药草了……”刘婆婆羞愧的低下头。
沈棠攥着掌心,一股欺骗之感蒙上心头。
这件事情反转再反转,到头来的确还是她太单纯了。
他们得到了钱,又能留在药村继续种药草,至于能不能种出成片的药草,能不能再赚到钱他们已经不再关心了。
他们拿着钱留在这片他们喜欢的土地上,无疑是两全其美了。
所以,江寒洲收购这里,是帮助村民解决了温饱问题,他作为一个商人,花了几十个亿在这里,凭什么来做慈善,只有把这里开发成度假村才有可能实现利益转化。
一瞬之间,沈棠只觉得自己愚蠢至极,头皮发麻。
江寒洲拿二十个亿娶她,让她随意造作,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江寒洲了吗?
“棠姐,对不起。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是其中受益的一个,我……”张天吞吞吐吐。
沈棠却也无心再听下去:“别跟来,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抱着手臂一个沿着村里的小路往前走。
不知走了有多久。
一伙人突然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穿着工地的衣服,头上还戴着安全帽。
工服上印着沈氏建造几个大字。
他们是沈氏的农民工?
“沈大小姐不食人间烟火在国外过的好吃的好,一回来不管我们死活也就算了,但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发到工资了,家里老婆孩子都在等我们养?”
“你一句话就把我们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我们下岗了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就是,像你这种自私的女人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沈总就不该生你这个白眼狼女儿。”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指责着沈棠。
可沈棠却不认这个罪:“别来道德绑架我,沈氏集团的亏空是我父亲沈长青导致的,这个项目不给你们,你们就都不要活了吗?”
她原本还想拿钱贴补沈氏集团,可如今的沈氏集团早已如一团腐臭的烂肉,里里外外千疮百孔,她贴多少都无济于事了。
“我们是沈氏的员工,你们沈家就该对我们负责。今天我们就替沈总好好管教你这白眼狼。”
农民工大多素质低,他们也不讲那些大道理,只要他们吃不起饭他们就抗议。
黑压压的一片人,手里都拿着树枝和随处捡的泥块朝沈棠袭击。
飞来的泥块朝她脑袋砸来。
啪叽一声。
泥块被男人健硕的后背格挡。
她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入怀中,四面八方袭来的棍棒抽向男人的后背。
“嘶……”男人吃了一记闷棍,疼的蹙紧了眉。
沈棠抬起头望着江寒洲坚毅的下颚线,以及被砸痛之后扭曲的俊颜。
惊愕的双眸布满血丝:“江寒洲!你来管我干什么?”
伤害了她又来感动她吗?
看她犯了蠢又来笑话她吗?
那些人跟疯了的丧尸一样朝他们涌来。
“闭上眼睛。”男人没介意她的怒吼,单手覆盖住她的眉眼,再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头上。
紧接着……
沈棠耳边传来混乱的惨叫声。
男人的拳脚在风中狂舞,一个个倒下的人捂着肚子哀嚎不已。
沈棠被他的衣服蒙着,她始终没有扯下那件衣服,露出自己的脸。
此时此刻,她的确没脸见他。
黑暗中,她感觉自己被男人抱了起来,嗅到他身上微微的汗水味,感受着他略显急促的心跳。
“云阳,处理干净!”
对,又是这句话。
处理干净,和当年她所听到的那几个字一模一样,还是一样的语调,冰冷薄情。
“是,总裁。”
云阳站在原地,拿起手机报了警。
江寒洲把沈棠放到副驾驶座上,把外套从她头上拿下来,揉了揉她沾了汗渍的刘海:“以前总是桀骜不驯,今天倒是乖巧,让你别看你真就不看?”
他刚才打人出风头的名场面她都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沈棠咬着唇没说话。
江寒洲帮她系好安全带:“我知道,你是没脸见我,所以蒙着挺好。”
沈棠:“……”这个男人有一张能够把她刚燃起一丁点的感动瞬间碾碎的嘴。
车子缓缓开动。
沈棠低着头看着那件黑色的运动外套,名贵的布料上沾染了被雨泡烂的泥土,他身上穿着的T恤也溅了烂泥。
他如此爱干净的一人,这会儿却跟干净完全不搭边。
白色的T恤右边,一朵鲜红的血花又一次盛放。
他伤口又一次撕-裂了。
“你伤口?”沈棠哑声说道。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胸膛,“哦,又裂了。”他都不记得裂几回了,就这么点伤,死活不见好。
“刚才那一棍所致?”
“不是吧,应该是你上午你让我刨土导致的。”江寒洲云淡风轻地说。
“……”沈棠知道他故意把事情说的轻飘飘的,想减轻她心理负担。
以前的他,也有这般的柔情,只是后来……
“怎么?想哭啊?想哭以后就别让你老公我种田,我不适合做这行,做这行可能养不起你。”江寒洲薄唇轻挑,难得跟她开起了玩笑。
沈棠:“你做什么白日梦?我会为你掉眼泪?”
江寒洲:“总会掉一次的,不是这次,那可能还有下次。”
沈棠:“……”这人真的有受虐倾向吧?
一路无言。
车子快要抵达江庭别苑时,沈棠突然开了口:“药村的地皮你拿回去。”
她不想再沾染那块地了,虽然她还很想培育一块专供制药的药田出来,但今天她着实被寒了心。地皮回到江寒洲手上,他作为一个运筹帷幄的商人,自然会做出最合理的规划。
“这是给你的聘礼?你退回来是什么意思?想离婚?”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结这个婚。”
“想折磨我?”江寒洲挑唇而笑,一个利落的甩尾,将车拐进别墅内,刹车停下。
车厢内,一片寂静。
沈棠:“你既然知道你还……”
“那你成功了吗?想必没有吧?没有你就开始临阵退缩?以前的你可不是胆小鬼。”
江寒洲的一席话让沈棠方寸大乱。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掌控她,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至于她每次想凌驾于他之上,最后都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