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让站在走廊里的江寒洲面色肉眼可见的泛白。
紧蹙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寒凛的目光时不时看向病房那边,充血的眼睛里写满心疼。
好几次都要看见江星屿了,他就立马缩回了脖子,躲在门板后面,小小一团。
他记住了医生叔叔说的那几个字,铭记在心里。
江寒洲跟医生聊了好久,才回到病房。
等他走进房间一看,病床上哪里还有江星屿的身影。
他立马去洗手间还有病房的每个角落找寻一番,最后基本确定。
小家伙不见了。
还没从刚才医生所说的噩耗中缓过神来,儿子又失踪了。
江寒洲脸色铁青,召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命人立马把这小子给找回来。
他则直接去了监控室,把医院的监控调出。
确定人是从大门口偷偷溜出去的,上了一辆出租车,根据出租车的车牌号一路追踪到行车路线。
最后锁定了江星屿停留的地方。
江湾壹号公寓,沈棠的家。
江寒洲亲自开车,马不停蹄往沈棠那儿赶。
这臭小子,知道自己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跑出去,就非要在这个时候见沈棠不可吗?
江寒洲心情燥郁,路遇好几个红灯,他气的怒砸方向盘。
公寓里。
沈棠把一杯热牛奶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江星屿。
江星屿在医院偷跑出来时,偷偷换掉了身上的病号服,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给你看看。”沈棠听女儿说这家伙在车上都发烧了。
发烧了不回家吃药看病怎么还一个人跑到她这儿来了。
她的手刚要去碰小家伙的额头,被他嫌弃的推开:“不要碰我,我没病。”
他的性子好像跟之前一样,又古怪了起来。
“好好好,不碰你。”沈棠扬起手,后退了一些。
见沈棠要走,江星屿又开口叫住了她:“妈咪,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
他凶归凶,道歉也够迅速,够真诚。
她没必要犯得着跟一个小孩儿置气:“我不生气,你不是跟你爹哋回老宅了吗?怎么又跑我这里来了?”
“妈咪,我可以不回答你吗?我就想在这儿待一会儿。”
和她们待在一起。
因为可能以后,他都没有机会一直跟她们在一起了。
在来的路上,他上网查过这种病。
需要长期化疗,他会掉头发,会变得很丑很丑。
他不想要自己变丑的样子被妈咪和瞳瞳妹妹看见。
永远不要。
所以今天,是告别。
他以后会乖乖配合医生叔叔治疗,会快点好起来,等待跟她们重逢那一天。
“那你自己在客厅玩,我给你和瞳瞳妹妹点个外卖?还是让五星级饭店送餐过来?”沈棠试探性的问他。
江星屿到底是比她家沈瞳娇贵的,很多时候,给他点外卖她都得犹豫一下,江寒洲说过他的体质不适合吃外面的东西。
“都行,不重要。”江星屿乖巧地说。
沈棠越发觉得江星屿古怪,为了伺候这小祖宗,她还是给五星级饭店打了电话,让人送餐过来。
点完餐以后,江星屿去了沈瞳房间。
沈瞳在书桌前画画,这次她画的是Q版画,画的地点是今天的游乐场旋转木马上,他们四个人坐在马上的画面。
江寒洲冷冷酷酷的脸在沈瞳极具天赋的画工下修饰的也能萌到掐出水来。
画上的小男生是江星屿,小女孩儿是沈瞳,他们两个手牵着手。
沈棠则画的最为精致。
可见她有多爱她的妈咪。
江星屿在沈瞳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他在。
回过头一看,小丫头瞪圆了眼睛,放下画笔,用手语道:“星屿哥哥你怎么来了呀?”
江星屿指着她画的那幅画道:“瞳瞳妹妹,可以送给我吗?”
沈瞳有些不舍,本来她是想送给妈咪的,但一想到她还可以重新画一幅送给妈咪,她就没再犹豫,把画完的画递给他。
“星屿哥哥,你还发烧吗?”沈瞳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要去摸他的额头。
接过画的江星屿飞快后退了两步。
“没有,我好了,我没事啦。”
其实他还在发烧,他很难受。
可他心里更难受。
沈棠点的饭菜送到了。
她敲门进来叫两小只吃饭。
只见江星屿正在给沈瞳梳头发扎辫子。
沈棠讶异的看着江星屿:“你居然会这个?”
江星屿自豪的扬了扬唇:“我可是天才,见你给瞳瞳妹妹扎过呀,我一学就会。”
沈棠心想这小子不能夸,一夸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出来吃饭吧。”
三个人刚在餐厅坐下,准备动筷吃午饭。
叮咚,一阵门铃敲响。
江星屿抓着餐具的手陡然收紧,小脸煞白。
他知道是谁来了。
沈棠前去开门,一开门,见到江寒洲那张黑黢黢的脸,她顿时食欲减半:“别告诉我,你又是来蹭饭的?”
江寒洲目光掠过沈棠,直勾勾的落在坐在椅子上的江星屿身上。
他没搭理沈棠,径直进来,走到江星屿身边,一把揪过他的手腕,将人从椅子上扯下来。
“跟我回去。”江寒洲冷着脸,语气强势,由不得他说半个不字。
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他不在医院好好待着,竟像平时那样说失踪就失踪,都怪他平时太纵着他了。
江星屿眼眶微红,满眼委屈:“爹哋,我会跟你回去,但可不可以吃完这顿饭再走?”
他难得不跟他对着干,肯软下语气求他。
江寒洲到底是心疼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可能都要在病床上不停的接受各种检查和治疗,他就心痛不已。
他才五岁,他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老天要把这样的病痛折磨附加到他身上。
他宁愿病的人是他自己,反正他不差多一种病。
江寒洲点头答应了江星屿的要求。
江星屿很高兴,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米饭。
他以前不爱吃米饭,觉得米饭一点味道都没有,今天却觉得特别香。
江寒洲自己拖了一张餐椅坐下来,坐到江星屿旁边。
沈棠皱着眉头,觉得这个男人非常没有自觉性,于是开口道:“我可没点你那份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