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依稀可见几颗残星。
厨房婆子多，嘴碎的更是不在少数，趁着管事的不在，几个人交头接耳凑在一起说长道短。
“……夫人闹着离家出走？”
“千真万确，据说夫人带着小少爷都走到府门口了，司令若是再晚回来一步，再想见妻子和儿子，估计得千里迢迢跑去江城了。”
“昨日夜里，司令身边的卫兵还来通知管事，今日给夫人准备乌鸡汤，这两人不像吵架的样子啊……”
“这不就是了，夫人何时吃过我们大厨房的东西，一直都是由洋楼的小厨房负责夫人的膳食，据说……”
说完的婆子鬼鬼祟祟地四周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据说……昨儿夜里夫人将司令赶出了碧霞楼。司令进不去洋楼，这才舍近求远，来吩咐来大厨房了……”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司令在门外拍了好久的门，一群人都瞧见了。”
……
碧霄楼。
沈若薇一脸困倦地坐在沙发上，昨日离家出走失败，退而求其次将冯赫之关在了门外，她却是一夜没睡好。
开始是他在外面一边拍门一边喋喋不休地解释，后面他走了，哪怕是她已经命人将窗户封死了，她还是担心他会突然从窗户或是露台上翻上来。
确定他真的不会翻上来了，她又不开心了……
臭男人，一点都不尊重她的隐私，随意翻开他的东西，她恨不得咬死他。
可偏偏他又不在身边，她出不了气，便一晚上辗转反侧了，难以入眠了。
“夫人，李副官来了，说是奉司令之命，来送赔罪礼物。”香兰进来回禀。
“嗯！”沈若薇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李光辉领着一群卫兵鱼贯而入，将一堆锦盒放在了茶几上。
沈若薇随手拿起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翡翠项链莫名地眼熟。
接着第二件珍珠耳环，怎么也很眼熟呢。
每一件都似曾相识，她猛然想起，这些首饰就是她的。
准确地来说，是曾经属于她，战乱时期被她捐了出去的首饰。
这几年和钱夫人走得近，沈若薇也有样学样，遇到捐款的时候，会顺手薅下自己随身的首饰直接捐掉。
他竟然都帮她找回来了。
李光辉奉命一直在旁关注着沈若薇的一举一动，见她眸色微动，连忙解释道：“这些个礼物司令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原本是想着等夫人生日的时候送给您的……”
眼下情况特殊，只好先拿出来当赔罪礼物了。
后面这两句话，他并未说出口。
沈若薇语气噎人：“送赔罪礼物，他自己人不来？”
李光辉一喜：“司令就在楼下就在候着，卑职马上去请他上来。”
冯赫之被允许进楼了，大喜过望之余也不忘谨小慎微。
他环视一圈，她在里间，尚未出来。
于是，冯赫之决定先打探一下军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承泽，你妈妈今天心情怎么样？”冯赫之从里间收回视线，坐到儿子身旁问道。
“妈妈心情一直很好啊，见到谁都笑的。”冯承泽不疾不徐道，“除了爸爸。”
冯赫之：“……”
“那你妈妈收到那些首饰，有对你说什么吗？”他继续问道。
冯承泽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下：“没说什么。”
“连不喜欢都没有说？”
“没有。”
冯承泽也没比父亲早到多少，几乎他刚坐下，父亲就来了，母亲一直在里面。
他们母子今日都还没见到面，母亲确实什么都没对他说。
沈若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兀自对镜试着锦盒里的首饰。
这堆东西里不单有许多她失而复得的宝贝，更多的，是一些新的首饰，应该是他特意搜罗回来的。
不得不承认，见到这些首饰后，她心中的怒火已经消弭了大半。
再加之，她已经和法国那边通过电话了，和Ella聊了大半个小时，还和秦怀安也聊了几句，等知友人们一切都好，更是心满意足。
她推门而出，冯赫之父子俩齐刷刷地起身。
沈若薇直接无视某人，径直走向儿子：“宝贝，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刚到的。妈妈！”
“那你用过早饭了吗？”
“用了。”
一个啰啰嗦嗦的老母亲，一个言简意赅、神似某人的儿子。
这孩子现在不单越长越像冯赫之，性子更是像，一样的沉默寡言。好似多说一句，就会要他的命一样。
沈若薇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肯定又是一个只会拿首饰来哄妻子的预备军了。
冯赫之当然不知道此刻妻子心里的想法，他眉头微蹙，嗓音不乏严厉：“冯承泽。”
突然被点名，冯承泽抬头去看父亲。
冯赫之冷下脸：“你自己都是刚刚才到的，你方才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冯承泽见到父亲严厉的表情，不由得退到了母亲身后。
冯赫之正欲说什么，沈若薇立马打断：“你给我闭嘴。”
她的宝贝儿子，凭什么给他凶。
沈若薇掀眸，睨了一眼冯赫之：“别逼我再对你动手……”